空气骤然间如同凝固了一样。
所有的人都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屋子里安静得让人心慌。
三个小孩儿已经吃饱了肚子,跑到外面玩去了。
王厚义闷闷地喝下满满一盅酒,清清嗓子,咳嗽了一声。
“卖房子的这笔钱呢,我一直不敢动。”王厚义说,“它是祖业,我不愿意背败家的骂名。去年大川找工作,你大伯向我借钱,我没有借给他,到现在他还对我一肚子意见。现在你们有难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这钱我也是准备在你们困难的时候,给你们用的。”
“我们只是借用。”王加根重申,“两年之内,我们一定还清!”
“什么借不借的,又不是外人。”王厚义说。接着,他从白素珍争夺房产说起,以及他为什么卖房,来农场几年的生活情况,娓娓道来。长篇大论,滔滔不绝。说到悲伤处,还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王加根没有料到,他爸心里居然也有这么多的委屈和苦情。
王厚义最后说,钱在银行里存着,五年死期,还没有到期,也不知取不取得出来。
“定期存款凭身份证是可以提前支取的。”王加根回答。
“可我和你妈都没有办身份证。”
“没有身份证,让单位开个证明也可以。”
王厚义说那就行,答应明天去找砖瓦厂领导开证明。
事情暂时这样说妥了。
方红梅心里的一块石头也算落了地。
第二天上午,王厚义把证明开回了。
王加根以为马上就可以取出钱来。
王厚义却说,钱不是存在江汉农场,是交给厚道存的,在汉南那边儿的银行里。
王加根一听就凉了半截,汉南离这儿有三百多里路呢!再加上厚道的参与,能不能借到钱,变数可就大了。他心里完全没有底,但既然已经提出的借钱,父亲又同意了,他还是想去汉南试试。
除夕那天,王厚义和胡月娥早早地起床,简单地过完早,就开始筹备年饭。他们翻出家里的各种干鲜菜,该洗的洗,该浸的浸,该切的切,该煮的煮,该炖的炖,乒乒乓乓地加工。两人绞尽脑汁,想方设法把这些菜拼成盘儿、凑成碗儿,力争把年饭席办得丰盛体面些。
王加根为了展示自己的厨艺,主动提出掌锅铲把儿。他腰上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俨然一个专业厨师。一会儿要这,一会儿要那,对其他人呼来唤去,嚷得他们跑进跑出,脚不沾地。
王厚义说,来农场四年多了,只有今年才是真正的团圆年。
他坐在灶堂前烧火,红红的火光,映在他刻满皱纹的黑脸上,油光发亮。他左手握着早烟袋,右手不时用火钳从灶堂里夹出炭火,燃着烟丝,悠闲地吸着,鼻孔和嘴里冒出乳白色的烟雾。
菜做得差不多的时候,方红梅带着加叶、加花和欣欣,一起出去接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厚仁夫妇俩和小川来了,但不见大辉和小辉。
方红梅说,去春芝婶家时,门上一把锁。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人回,问邻居,别人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
“有意回避的。”胡月娥说,“不来就不来!娃娃已经够多的了,再多两个,更是闹死人。”
老老少少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王加根首先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排骨藕汤,说是先打底子,好喝酒。
菜自然是很丰盛的,桌子被大碗小碟挤得满满的,连放酒杯的地方都没有。厨房里还搁着好几碗菜没有端上来。
王厚仁两口子不住地称赞。
王厚义胡月娥则一个劲地客套,说比不上大哥家菜的味道好。
王加根一会儿说这碗菜是他最拿手的,一会儿说那碗菜是他的“保留节目”,引导大家尝这品那,但他自己却很少动筷子。被油烟子呛过之后,食欲本来就差,喝了那么大一碗排骨藕汤,他再也没有一点儿食欲了。
散席的时候,好多菜都没有吃完,有的连筷子都没有动。
大家正准备收场,大辉小辉这时推门进来了。
王厚义连忙给他们拿筷子拿碗,夹菜他们吃。
大辉说,他们去总场买东西了,回来后,他妈就让他们过来了。
等他俩吃饱后,王厚义就带着他们前往公共墓地,给他们的生父厚德上坟。因为祭祀的东西多,王加根也拿着鞭炮、烧纸和线香跟着一起去。
路上,大辉小辉欢天喜地,蹦蹦跳跳的,完全不像是去上坟,倒像是去看红火热闹。
王厚义把他俩叫到自己身边,问他们长大后是姓吴还是姓王,问他们的两个爸爸哪一个好,问他们记不记得前一个爸爸的模样,想不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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