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那种真心来请教的人,但是通常被拒上几回,便再也不来叨扰了。褚清连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头一回觉得一个小姑娘这么难缠。
所以后来,他给那个在树下睡着的人,披上了一件衣裳。
“当初您动容的时候,大概也因我是女子而顾虑过。但我没给您丢人……可是如今……”
如今她想反抗既定的命途,但有些力不从心。
这野外的风甚是寒凉,将她的指尖吹得冰凉泛红。
半晌,她勉强笑了:“您当初告诉我,您已经辞官,一无所有,我从你那里除了诗书经义,什么都图不到。”
她当时答:“我不图您旁的东西。”
后来褚清连微眯着眼捋了胡须,只模棱两可地说了句:“不图好啊,不图才是有所图之。”
这句话元蘅没有一日忘记。
所以她没有想过靠着父亲的怜惜来得到什么,没想过嫁给越王之后自己是否可以成为国母。
她想要的东西,她会自行图之。
一片枯叶打着旋落在了碑上,被她捡去了,搁在洒过的酒水旁边。
似乎听见一些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元蘅回头,正对上一儒生模样的人的目光。
在这里能看到旁人,那人也愣住,停在原地,看着元蘅一动不动。
元蘅倏而起身,看着那人道:“公子,有事?”
褚清连的坟冢偏远,周围也没有什么人家,能在此遇到自然不会是凑巧。
这人大概脸皮薄,眸光躲闪了下,双手也在自己的布衣上摩挲了下,才开了口:“啊,我……褚阁老,是我的师叔,我替我老师来拜祭……”
师叔?
褚清连没提过自己有什么师门,半晌,元蘅才想起来:“文徽院的杜庭誉杜大人?你是杜大人的学生?”
“正是。”他见元蘅能知晓他的身份,登时没有方才那么局促了,“在下文徽院的学生,沈钦,沈明生。”
这下豁然明朗了。
元蘅从褚清连口中听过此人名字。
据说他于上次会试中失利,居副榜,不愿依例充教,便入了文徽院以待下科。因其为人清明自持,满腹才学,备得杜庭誉欣赏,便收作门生。
沈钦与元蘅曾经想象的模样很不相同。
像是这样的饱经赞誉的才子,当是一身意气矜傲。可这些在沈钦身上全然看不到。
在入了秋的启都,他此时身上的薄衫显然很不合时宜,单单是看着都知道不太暖。
他的举止很知礼克制,虽说一开始看见元蘅时他有些局促,但眼下显然好多了,恭恭敬敬自报名讳的时候,还能让人看出他的清秀谦勉。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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