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康对于自己的神学水平,确实没什么指望,只好和朱文奎一起安抚让娜。
旁边几个人看见她这个样子,纷纷向会汉语的李玄英打听。李玄英说这是因为宗教问题引发了争执,让大家不必在意,继续准备火炮就行。
放其他地方,宗教争执可能是个大问题,但这里的几位早就已经习惯了。连杰士卡听了之后,都只是同情地看了眼那個据说是公主的小姑娘,划了个十字,就赶紧走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郭康试图解释:“我一直听人说,神学和科学是对立的,哲学也是神学压迫的对象……”
“谁给你说的?”让娜气不打一处来:“教会里各种思路多了去了,大部分人是根本不在乎这些的。谁规定不能研究哲学,尤其是自然哲学的?宗教裁判所都没你严格。”
“不是说,‘哲学是神学的婢女’什么的么?”郭康弱弱地说。
“那是达米安主教的观点——你居然知道这句啊。”让娜略有些意外:“那你知道他说这句话的背景和用意么?”
“呃……”
“你知道‘七艺’概念、教会推动的主教座堂学校、和博雅教育的复兴么?”她问。
“啊……”
郭康大概听说过一点,但确实没往这方面想过。
“你知道‘第一位经院哲学家’安瑟尔谟和他的天父本体证明么?了解过达米安活跃的嘉玛道理会和去世俗化主张么?知道为什么当时会有反亚里士多德主义么?”
“这……”
这就超出郭康所知了。
“那伱知道拉丁阿威罗伊主义么?知道双重真理论么?看过托马斯·阿奎那博士对这个论述的引申么?知道这些理论和辩证分析方法,对那个时代的新柏拉图和奥斯丁主义的影响么?”让娜又脱口而出一大堆名词。
“啊……”这回轮到郭康头大了。
“哎,索邦神学院的量产废物,都值得你喊一声大师。”让娜长吁了口气,还顺便鄙视了下巴黎大学的神学学者们。
“他这不是完全没看过么,也不能怪他。”朱文奎见郭康已经听傻了,赶紧帮腔道:“其实我也不懂这些啊。”
“那你还蹭个什么神学啊?”让娜无奈地说:“我算知道他为什么心虚了。”
“不是因为想法太异端么?”朱文奎问。
“你又在紫帐说异端。”让娜无语道:“而且,真正的异端,才会不心虚呢——那些异端,都是有自己理论的,一个个都自信的很,认为自己的想法才是真理。你看,他哪有这个水平。”
“是这样么?”朱文奎明显也不懂。
“他这已经不是异端或者异教徒的问题了,甚至不是无信者和邪教徒。”让娜判定道:“他就是根本没把神当回事而已。”
“啊,这个……君子敬鬼神而远之么。”朱文奎开始打哈哈,试图敷衍过去:“祭祀的时候,诚心点就行,也不用天天挂念着吧?”
“笑什么笑啊,你也一样!”让娜训斥道。
“呃……”
“我问了他这么多,他就会回答个‘啊’。”让娜看起来颇有怨念,转头看向郭康:“这种回答,我还需要问你?我问努尔哈赤,都能得到一样的答复。”
她顺手拍了下旁边的野猪:“你懂我说的这些么?”
“哼哧——?”努尔哈赤突然被打了下,疑惑地转回头,看起来有些不明所以。
“你看。”让娜一摊手:“回答的复杂程度差不多吧。它还多几个音节呢。”
“……”
被鉴定为神学水平和努尔哈赤一个等级,让郭康颇受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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