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就是因为他们,你才在这里守了一辈子?”
父亲说:“不全是,还有你妈。”
我很疑惑:“我妈?她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
父亲说:“就因为她想离开,所以我才要坚持留下来。”
我被父亲的话弄糊涂了:“这是为什么?”
父亲沉默了一会儿,便开始了他的讲述。父亲讲的那些事情,许多我是第一次听说,可能母亲也未必知道。我惊奇地发现,忠厚老实的父亲的内心里竟然蕴藏着那么丰富的感情。我隐约感到父亲并没有把什么都告诉我。这也难怪,我与父亲分开这么多年,感情上多少有些生疏。但我已经很知足,很感激父亲的坦诚。母亲生前给我们讲过的只言片语,或许正好填补了父亲讲述的空隙,但绝对不是全部。因为我发现父母的故事里还有许多空隙,而每一个空隙里都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其实我并不了解自己的父母,我以前对他们的种种猜测,现在看来,或许都是错误。
父亲的雪山 母亲的河 江河 一(2)
我就从父亲身上的第一个枪眼说起吧。
那时,父亲在马步芳的骑兵团里当兵。有天傍晚,老兵马奎在马棚里找到父亲,神秘兮兮地对父亲说:“江三,跟我走,我带你小子尝鲜去!”
父亲当时正蹲在地上整理马缰绳,仰头看着马奎,迷惑不解地问:“尝鲜?你又偷了谁家的羊羔?”
“你狗日的就知道个羊羔!世上还有比羊羔肉更好吃的东西哩!”
“啥东西?”
马奎哈哈大笑,然后小声说:“你个瓜娃,女人嘛。”
父亲看着马奎,胸口像塞了一把马草,乱糟糟的,气息也短了。
马奎说:“走,跟我去尝女学生的鲜去!”
父亲的心怦怦直跳:“哪个女学生?”
马奎踢了父亲一脚:“你装个毬!西宁来了那么多女学生你狗日的不知道?”
父亲当然知道。几天前,马步芳派来西宁女子师范学校十几个女学生,专门来给骑兵团慰问演出。已经演出了两场,今儿晚上是最后一场。不过,父亲一次也没有看到演出,马奎也没有看到,只有军官和部分有战功的骑兵才有资格去看演出。
父亲站起来说:“你是啥意思?”
马奎将嘴巴凑到父亲耳边说:“咱去把那女学生给拾掇了……”
父亲心里哆嗦了一下:“她们不是去给军官们演出了吗?”
“有一个病了,今晚留在营房里呢。”马奎神秘地说,“军官们都去看演出了,我们现在去把她拾掇了正是时候。”
父亲惊讶地问:“你咋知道的?”
“我是谁?我是马奎!”马奎愤愤不平地说,“凭啥只准军官看不准咱们看?不准咱看咱就不看,咱咥实活!走,咱尝鲜去!”
马奎转身走了几步,发现父亲没有跟来,转身骂:“你狗日的走不走?”
父亲说:“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不去!”
马奎跑回来踢了父亲一脚,正好踢到了父亲的脚脖子,父亲疼得直咧嘴,但他没敢吱声。
马奎瞪着眼说:“你狗日的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父亲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马奎走。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