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此先解开第一个疑问,贾皇后在诏书中用“伊、霍之事”四个字,是想告诉楚王:汝南王要废黜你哥哥,立你的侄子提前接班。
对整个国家而言,傻皇帝退居二线做太上皇,让聪明的太子提前上岗,这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好事。但是,太子提前继位绝对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这一部分人宁愿傻子当皇帝,也不希望看到太子坐上龙椅。
贾皇后当然包括在这一部分人之中,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是这个团体不仅仅有贾皇后及其党羽,另外有一些人,他们的面目闪烁其中,隐蔽得就比较深了。
司马衷唯一的儿子司马遹后来在永康元年(公元300年)被贾皇后害死,司马遹的两个儿子司马臧与司马尚,先后被立为皇太孙,但后来都死于非命。司马衷的子嗣死绝之后,侄子司马覃被立为皇太子,但不久司马覃也被废黜,成都王司马颖被立为皇太弟。皇嗣的帽子跳来跳去,最终还是跳到了武帝的儿子、惠帝的弟弟头上。
成都王被立为皇太弟是十三年之后的事,他克服了重重阻碍,才达到了做嗣君的目的。
但是在十三年前的元康元年,太子司马遹还没生儿子,横隔在惠帝诸多弟弟与嗣君之间的唯一障碍,就是司马遹本人。只要是司马衷做皇帝,楚王等人就还有希望,毕竟本朝是有“兄死弟及”先例的;但如果司马遹做了皇帝,肯定没有侄子传位给叔叔的道理,那么楚王等人的皇帝梦想就彻底破灭了。
第二个疑问也因此解开,贾皇后的完整意思是:汝南王要废你哥哥,立你的侄子提前接班,到时候你们兄弟就彻底没有指望啦。所以,一定阻止汝南王。
这就是元康元年六月的政变中,楚王对汝南王等痛下杀手的真实原因,这也是楚王被贾皇后看穿的软肋。因为这个非分之想,楚王搭上了他的年轻的性命。
楚王丝毫没有察觉,随着汝南王、卫瓘的殒命,他的项上人头也已经开始松动,在某个深邃的黑暗中,贾皇后偷偷露出狰狞的微笑,按着她写的剧本,这幕戏应该要收场了,唯一还欠缺的谢幕工具,就是楚王的鲜血。
第二天,楚王司马玮擅自发兵,深夜杀害辅政大臣图谋不轨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洛阳城。
三个月前刚血洗过一次,难道兵祸又要降临?洛阳城内的百姓心里充满恐惧,屏住呼吸,看楚王有什么举动。宫城再一次戒严了,不愿意站错队的朝臣们纷纷赶来表明立场。
裴楷赶来了,气喘吁吁神情委顿,他已被任命为安南将军,但还没来得及出发去襄阳政变就发生了,随他一起进宫的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名字叫司马羕,是汝南王的小儿子。
裴楷绘声绘色的讲述了他昨晚的遭遇,他是如何得知楚王要兴兵杀戮大臣,他又如何预料到楚王一定会派人来杀他,然后他如何单车入城,如何在屠刀下救出司马羕,如何带着这个八岁的小孩子四处躲藏。他逃到岳父司徒王浑家,楚王的人就追到王浑家,他赶紧换地方,一个晚上换了八个地方,才侥幸大难不死。
裴楷在讲,一旁的司马羕声泪俱下。朝堂上充满了悲愤之情,朝臣们个个表情凝重,义愤填膺。
不久,司徒王浑也进宫来,他的证词进一步证明了裴楷控诉的真实性。最后,司徒王浑正色质问惠帝,有没有下诏命令楚王诛杀汝南王?
惠帝一脸无辜,说怎么可能,汝南王德高望重、忠君爱国,并且是朕的叔祖,朕怎么可能忍心杀他?
既然如此,真相就水落石出了:楚王司马玮矫诏杀戮大臣。
矫诏已经是一项重罪,杀戮大臣更是罪在不赦,两罪合一,即使楚王是先帝之子,皇帝的亲弟弟,也不能免死了。
楚王的罪行虽然确定,但朝臣们心情只有更加沉重。他们随即想到,楚王麾下的三十六军占领了洛阳城,宫城之外已经是楚王的势力范围。楚王没有杀进宫来,已经属于万幸。朝廷此刻哪有能力声讨楚王的罪行?朝臣们愁容惨淡,替自己的性命担忧。
疾风知劲草,这时太子少傅张华让董猛传话给贾皇后,说:“楚王已经杀害了两位辅政大臣,天下威权都出于楚王了,如此一来皇帝的安全也得不到保障,应该当断则断,用‘专杀’的罪名诛杀楚王,以绝后患。”
这是正确的废话,现在的棘手的问题不是楚王该不该杀,而是该怎么样杀?
贾皇后假痴不癫,一副惊恐不安的样子。她问,如今这局势,诛杀楚王谈何容易?
张华说有办法:“楚王矫诏擅自加害二公,事发仓促,手下将士都以为这是皇帝的意思,才跟随他。如今可以派人持‘驺虞幡’使禁军解严,必定望风披靡。”
驺虞是传说中的一种瑞兽,外形像有黑条纹的白色老虎,尾巴有身躯那么长;幡是一种狭长而垂直悬挂的旗帜。驺虞幡就是绣有驺虞图样的旗幡,这是皇帝和经皇帝授权才能持有的一种幡,持幡者如同持节,可以代宣皇帝的旨意,通常用于制止干戈。
惠帝于是派殿中将军王宫出宫城,手持驺虞幡,高声宣布“楚王矫诏!”另外,惠帝派车骑司马贾模领二百殿中虎贲,去拘捕楚王司马玮。
驺虞幡的威力立竿见影,宫城外的禁军见到此幡,纷纷丢下武器作鸟兽散。不多时,楚王身边的人跑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个十四岁的贴身小厮。楚王没料到局势逆转得如此之快,惶恐中慌不择路,他坐上牛车准备去哥哥秦王司马柬那儿避难。
途中楚王遇到了惠帝派来的谒者,谒者传旨令他回到武贲署的军营内等候处分。这时的楚王孤家寡人,已插翅难飞,他乖乖地回到武贲署被逮捕,被交付给廷尉议罪。
惠帝下诏,说楚王司马玮矫诏杀害汝南王、卫瓘父子,又意图诛灭朝臣谋图不轨,罪恶浩天,处以斩首极刑。
楚王当即被拉到城东牛马市刑场,临刑前,他掏出怀中的青纸诏书,给监刑的尚书刘颂看,哭着说:“我是奉诏行事,以为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杀汝南王等),如今竟然因此获罪,我是先帝的儿子,竟然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希望你能替我申冤。”
刘颂何尝不明白楚王是遭人暗算的,但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听了楚王的遗言,刘颂唯有陪着他一起哭,“殻ъげ荒苎鍪印薄?br>
据说楚王行刑的时候,天地变色狂风飙起,霹雳闪过天空,雷雨倾盆而下。楚王年仅二十一岁,他平时开济好施,能得众心。楚王的死讯传开后,百姓“莫不陨泪”,甚至有人为他立祠。
惠帝也在楚王死后,下了一份诏书表示哀痛:“周公决二叔之诛,汉武断昭平之狱,所不得已者。廷尉奏玮已伏法,情用悲痛,吾当发哀。”
至于惠帝是不是真的很哀伤,那只有天知道了。
五、从此公卿皆姓贾
元凶楚王已经伏辜,帮凶也要追究责任,公孙宏和岐盛都被“夷三族”。
清河王司马遐对卫家的惨案负有直接责任,可是他没有受到任何处分;长沙王司马乂当晚领兵守东掖门,没有直接参与杀戮,却被贬为常山县王,随即被赶出洛阳,奔赴常山国。兄弟俩的待遇如此不同,原因在于司马乂是楚王的同母弟弟。
被追究责任的还有一些与此次政变八竿子都打不到的人,比如司隶校尉傅祗,他被免除了官职,罪名是“闻奏稽留”,言下之意是听到风声没有及时禀报。
司隶校尉是汉武帝时设的官名,在汉朝时职权很大,“察三辅、三河、弘农七郡”,但到了晋朝,司隶校尉已徒有虚名,监察京畿的重任交给了河南尹,司隶校尉只对京城的治安负有限的责任。惠帝的意思是,昨晚闹出这么大动静,你傅祗身为司隶校尉,竟然毫无作为,也没有及时上报朝廷,渎职!当免。
惠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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