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马头、脖子、肚腹,李广的大黄箭又粗又长,异于寻常箭矢,说不定就是一箭致命,这不是李广想要的。
射马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一旦夺马成功,说不定会让追风驹留下后遗症,不能奔驰,或者奔驰不如现在迅捷,会让李广后悔一辈子。
选来选去,还是马屁股比较合适。
“不好!”
就在李广要放箭时,只听军臣单于的叫苦声传来,追风宝驹长嘶一声,竟然停了下来。
此时此刻,军臣单于逃命要紧,怎么会停下来?那不是等死么?
李广大是惊奇,手一松,放松弓弦,查看起来。虎目一扫之下,原来是追到一片沼泽前。黑色的泥浆,伏倒的衰草,沼泽正散发着阵阵臭气。
“哈哈!”
李广开心的大笑起来。前有沼泽拦路,后有李广追杀,军臣单于是插翅难逃,要李广不欢喜都不成。
大漠之上以草地为主,并不是说只有草地,也有山、丘陵、沼泽、湖泊,只不过相比起来很少,占的比例不大。
象眼前这片沼泽,在大漠中很少很少,很难遇到,谁也没有想到,竟是冲到这里来了。
这叫天绝!
军臣单于心中大是不愤,伟大的昆仑神怎么不护佑他?他为什么会撞到这里来呢?
李广的箭术虽好,追风驹虽然疲惫了,可是,也有一线希望,要是没有沼泽拦路的话。可是,偏偏就撞上了,要想逃走,除非长上翅膀飞走。
“单于,下马受缚,李广保证不为难你!”李广的声音响起,带有无尽的喜悦。
这话听着怎么象胜利者的宣示,让人受不了?军臣单于的心一阵刺疼,仿佛给针刺一般。
李广是不会为难他,汉朝皇帝也不会打他不会骂他。相反,还会给他好吃好喝,把他养起来。就是要他当“展览品”,接受汉朝百姓的指责唾骂鄙视,军臣单于自问,无论如何是忍受不了。
与其生而受辱,不如死而求快,军臣单于心一横,飞身下马,面对李广,大声道:“飞将军,本单于敬你是个好男儿,大好头颅送于你本单于也不冤了!可是,大匈奴的勇士没有这么窝囊!飞将军,这马就送你了!”
猛的转过身,大步朝沼泽跑去。不经意间看见马背上的狐裘,心念一动,顺手抓了下来,紧抱在胸前,对着沼泽就跳了下去。
“站住!快站住!”
李广大吼一声,飞马赶来,要想相救,已是不及。
“卟嗵!”
沉闷的响声传来,李广知道不妙。军臣单于死也好,活也罢,汉军此次的胜利已经达到顶峰。李广追得单于走投无路,不得不自杀,这是千古美谈,一定能流芳千古。
可是,要是能把军臣单于活捉,那才是真正的完美。
李广打马来到沼泽旁,拉住马缰,停了下来。放眼一瞧,只见沼泽里正鼓着气泡,新泥翻动,臭气大作。
追风宝驹仰颈长嘶,悲鸣不已。马头朝着李广,一双明亮的马眼滚着泪水,双蹄刨地,似在向李广诉说什么。
李广久历战阵,深知一匹上好的战马与主人的深厚情感,追风宝驹如此宝驹,可以说已经通灵了,乍见军臣单自杀,这才悲嘶不已。
飞身下马,李广来到追风宝驹身旁,一双大手在追风宝驹身上轻抚着,仿佛在抚摸情人似的。追风宝驹焦燥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在李广身蹭来蹭去,很是依恋。
李广大手在追风宝骑马头上拍拍,快步来到沼泽边上,右脚抬起来,就要踩下去。却是有人在扯他的衣裾,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是何人,来无影去无踪,就欺近身了。
扭头一瞧,是追风驹咬着他的衣裾不松口。李广大喜,抚着追风驹的马头,笑道:“追风驹,谢谢你!”
一脚踩下去,卟嗵一声,稀泥一下子浸到膝盖了。抓住辔头,右脚慢慢踩下去,稀泥到了大腿,还是没有到底,这得多深?
略一停顿,李广一咬牙,再次踩下去,这次,终于到底了,竟然只及腰深。
“不好!”
李广浓眉一拧,大叫一声。
稀泥只及腰深,军臣单于跳下来,会死吗?要是死了,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放眼一望,只见衰草和稀泥,却是不见军臣单于的影子,难道里面还会更深?这事不能不探个究竟。
军臣单于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使他死了,也要把他的尸身找到,李广哪会罢休,正要朝里面探寻,一阵急促的蹄声响起,是汉军追到了。
“快,结绳子。”李广立即下令。
急切间,根本就找不到绳子。无奈之下,汉军只有脱下身上的衣衫,扯成布条,搓成布绳。李广拴在腰间,一步一步朝沼泽深处探寻。
里面比边上要深些,最深处也才及胸,根本淹不死人,李广命令汉军下来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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