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官?”殷成瞪着递来的折子失声问道:“你果真想好了?”
“想好了。”面前的男人点了点头,“每日上早朝的时间太早,我一起来,元清也要跟着起。”他抬眼看着当朝天子,没什么惧怕的意思,相当认真地答道:“那时不过是想有个功名傍身,也好名正言顺地与元清成婚。”
现如今,京城谁人不知齐家三公子并未病死,反倒在消失一年多之后风风光光地嫁给了殿前新贵。一定程度上来说,谈锦的心愿已经达成了。
“自打我上任以来,公事越来越多,我陪元清的时间越来越短,如此便算了,逢年过节还总要去他国笼络生意。”害得青年总要独守空房,每回谈锦外出前青年也总是郁郁寡欢。
“我不是给你升职,还配了副手了吗?”短短一年,便从五品升到三品,放眼朝中,哪还有第二人?殷成将折子扔在桌案上,谈锦办事靠谱,他并不想放人,“步元轩刚成婚时便接到外派,他也没想着辞官啊。”
“上次喝酒,他说要等着潘南给他生孩子世袭官位。元清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不会有孩子,要这官位有何用?若说每月俸禄,还比不上酒楼一日的流水,反倒把我困住,忙前忙后,每回远行,元清还要担忧。”他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怼得殷成哑口无言。
人若是想走,心也飞了,强留也无用,殷成重重叹了口气才道:“你要走也行,先把你的副手培养得能独当一面。”
谈锦早料到他会这样说,他也不是无备而来,随即开口道:“皇上放心,唐虎虽在细节上还不够妥帖,但早已能够独当一面,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请辞。”
“……罢了。”殷成在奏折上写下朱批,放下笔时不免又问:“往后你便潜心经营你那酒楼了?”
“酒楼有底下人帮我管理,我倒没什么事。”男人颇理直气壮地道:“近日元清说要教我写字,还说要写字作画拿出去卖,我觉得很好,打算待在家中练练字,吃吃他的软饭。”
“你还需要练字?”殷成有些诧异地望向手中的奏折,这字分明极有风骨。还有吃软饭……方才炫耀酒楼收入的又是谁?分明每日入账几千两还要靠自家夫郎卖些字画为生吗?
“这一年来的奏折都是元清写的。我口述他笔录。”皇帝这是花一份钱雇两份工,更何况青年那字,拿来写奏折实在可惜。
“……”殷成听出他话语中隐隐的责怪之意,倒真有些无语了,他乃一介明君,难不成还要占夫夫两便宜不成?
*
自皇宫出来,谈锦回了宅中。青年一见到他便迎上来,问道:“如何,皇上答应了吗?”
“自然。我志不在官场,皇上也知道。还是回花溪城当我的甩手掌柜轻松。”这一年来,谈氏酒庄的分店开了一家又一家,谈锦也培养了一个又一个的店长,他平日确实没什么事,只需定期检查各家店面的经营状况便可。
“这两日,我们一块儿拜别京中旧友,而后便能收拾包裹回花溪城了。”两人即便回了花溪城,往后还会常来京城,因此与好友告别的场景并不悲伤,只像是平日见面那般随意。
七日后,二人乘坐马车到了花溪城。
他们回到从前的宅子中。宅子一直有人定期打理修缮,是以各处均保存完善。
时节是隆冬,宅子后的红梅开了半山。
屋中燃了隆隆的炭火,男人只着单衣,一笔一划地顺着青年写的字描摹。齐元清坐在他边上看书,不时抬头指点他一句。待写完一面,谈锦换了一页新纸,瞧见青年往袖中缩了缩手,便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果然是冰的,“冷也不说,我去给你拿个手炉。”
“别。”齐元清合上书,心里头还惦记着旁的事,“我记得后山上有一处温泉。”
“怎么?你想去泡?”谈锦望了眼窗外,“才下过雪,冷得很,泡温泉不如在屋中泡热水澡。”他这话实在煞风景,青年便哼了一声,翻开书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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