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裴青玄将她放下,又伸手去解她衣领时,她才有了些反应——
撩起眼帘,漆黑清冷瞳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是不加掩饰的鄙夷与憎恶。
裴青玄解她衣带的动作未停,语气平淡:“你若好好吃药,不弄脏衣裳,朕也不必又替你换衣。”
仅是换衣?李妩眼中闪过一抹狐疑。
裴青玄并未多说,只将她的亵衣脱下,起身又从衣橱里取回一件干净整洁的亵衣。
那是件男人穿的亵衣,宽宽大大,他给她裹上李妩不语,只闭着眼将眼泪憋回去。
她不想在他面前掉泪,也不屑。
“既然醒了,那就起来吃药。”裴青玄也知今日是有些折腾狠了,她心里难免有气,语气也放得柔和些:“朕备了你爱吃的徐家铺子糕饼,各色挑了好几样,你吃过药也好压一压嘴里苦味。”
“嘴里苦味能压,心里的苦如何能解?”
李妩缓缓睁开眼,一双水光潋滟的乌眸尽是清冷,直勾勾盯着他:“我不吃药,也用不着什么糕饼,今日已是第七日,按照约定,你该放我出宫了。”
男人如玉脸庞上的温煦笑意一点点褪去,他沉眸凝视着她,并未出声。
李妩抿了抿唇,自顾自撑起身子就要下床,肩头却被男人宽厚的大掌给按住,她眉头皱起,丝毫不掩反感的甩开:“别再碰我。”
可男人手裴青玄问:“还喝么?”
她没理他,裹紧被子,朝里翻了个身。
老话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李妩便是典型的骨相美人,不但三庭五眼生得格外标致,就连头骨也生得优越。譬如当下,哪怕她只露个后脑勺,裴青玄都觉得她的后脑勺比旁人都生得饱满好看。
将杯盏搁回,他熄了床榻两侧的灯烛,放下幔帐上了床。
李妩被子裹得很紧,他用力扯了两下才扯开躺进,见她缩着身子要往里躲,他从后揽去,将那具温软馨香的身子捞了回来。
感受自己的背脊紧贴着男人火炉般的胸膛,李妩整个人都变得僵硬,尤其双腿之间下意识发酸。
“今夜不碰你。”
他拍了拍她的背让她放松,高挺鼻梁埋进她的颈窝,温和嗓音听起来有几分慵懒:“朕已罢朝七日,明日也该去宣政殿露面了。”
李妩听到这话,心下冷笑,窝在寝殿沉溺于男欢女爱,七日不上朝,可不就是史书里所记的昏君行径么?所幸自己只是个藏匿在后的小人物,若真是他什么美人才人的,岂不是要被史官狠狠记上一笔红颜祸水、误国妖妃,遗臭万年?
“阿妩。”他蹭了蹭她的发,好似如何都嗅不够她身上香气般:“朕从前就想过,抱着你安睡会是何种滋味……”
“食不言,寝不语。”
李妩不想听他再说起从前,语气冰冷道:“我很困了,想睡觉。”
身后之人呼吸略重,又很快平复,他于黑暗之中亲了亲她的耳垂:“今日的确叫你受累了,睡罢。”
他这样“正常”的反应叫李妩眉头微拧,但她实在太累了,今日发生的种种已叫她无力再去思考更多。她只知道,睡过去,再次睁开眼,她便能解脱了。
曙光就在眼前,心下稍微有了安稳,她便放纵自己的思绪沉沉睡去。
静谧昏暗的床帷间响起均匀而轻柔的呼吸,裴青玄将怀中之人拥得紧了些,恨不得将她揉进骨子里,又怕力气重了将她弄醒,最后撑起身,薄唇从她额头、眉眼到唇瓣又细细密密吻过一遍:“阿妩。”
他牵着她的手,心头那团难以压抑的浓烈情绪越烧越烈,痴迷吻着她每根手指,又带着她的手握着,低哑嗓音在她耳畔轻喃:“你是朕的,只能是朕的……”
细雨清濛,转眼又是天明。
李妩这一觉睡得很沉也很累,还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她好似变成月宫里的那只兔子,彻夜不停地握着玉杵捣药,她累得不行,问那桂树下的白裙飘然、花容月貌的嫦娥仙子:“能不能歇一歇?”
“你这小东西如何这般懒怠。”那仙子语气不悦的说着,又在云雾缭绕里缓缓转过脸:“再偷懒的话,我将你丢去人间。”
她被这话吓了一跳,等抬头看清仙子容貌时,又一阵恍惚,觉得仙子的脸如何这般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想啊想,最后反应过来仙子长着裴青玄的脸,霎时将她吓醒了。
李妩缓了好半晌,才从那个古怪的梦里回过神,抬手想揉一揉眼睛,却觉得手指和腕间莫名酸疼。
蹙了蹙眉,她也没去细想,只偏头看向身侧,空空荡荡,并无那人身影。
再看透过幔帐的淡淡微光,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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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李妩心下一喜,如窥新生,一时也顾不上浑身酸疼与不适,掀被从床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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