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一边对张朝点头,一边随意开口道:“不用关心他。你还不了解你大兄吗?这家伙肯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说不定那厮早就偷偷溜出来跟在我们身后了。”
依照大兄的性格,确实很有可能会跟过来。
亓官征想象着大兄蹑手蹑脚阴暗爬行的模样……
他本想笑一笑,但心中还是莫名其妙很是沉重,竟有些笑不出来。
“……可能是屋里有些闷……我有点儿闻不惯香料味,想出去透透气。”
最后亓官征只是这样闷闷说道。
他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起身出门,倚在横栏边。
高台之上视野开阔,而雒阳一带并无高山,远望之下,只得见身下千里沃土,天与地在视线的尽头似乎变成了统一的颜色。
亓官征望着北方,看着远处的天空,忽而有些想家了。
幽州的气候总是比中原要冷得多,就算在四月,有些地方的冰也融化不了。
在他小时候,大兄偶尔出征回来,总是会带着他们去骑马,猎一猎刚刚出来觅食的兔子和鹿。
幽州的寒风吹得人脸颊发僵,呛得人喉咙生疼。
……人骑在马上,耳朵也被冻得厉害,弓弦硬邦邦的能把人的手磨出血,胯下的马匹有时候还不听话,得让人用力去拉马缰……
但那时候大家都很开心。
大兄总是仗着年纪最大,凝聚了虎符还身体最壮,总去挑战最大最凶猛的野兽,不允许他们插手。
那时候还没被亓官征塞孝经的几个兄长自然不服气,便带着亓官征走出大兄圈定的猎区,要去寻其他猎物。
结果他们遇到一只刚刚从冬眠中醒来的熊。
亓官征记得,那熊真的很大,立起来时比他和二哥加起来都高,熊掌比二哥的脑袋都大。
它饿得发昏,眼睛都是红色的。
当它突然从林子里出来时,其他几个没凝聚虎符的兄长们都吓傻了,呆愣愣立在原地动弹不了。
那时候亓官征才多大,八岁还是九岁?
亓官征记不得了。
但他现在还能回忆起,当时从尾椎一路攀升到头顶的战栗感,以及那头熊身上令人恶心又恐惧的野兽腥气。
他当时离熊很近。
那时的他觉得,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他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
然而、然而……
一支羽箭破风而来,之后就是熊尖锐的咆哮,以及男人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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