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喜
叶橹老师与吴周文老师都是我的硕士导师。叶橹老师,原名莫绍裘,“叶橹”是他的笔名。所以我自从进入扬师读书就以“莫老师”相呼。叶橹老师的人生经历曲折而坎坷。据了解,老师在武汉大学读书时就显示出过人的才华,在《文艺报》等期刊发表多篇很有影响的文章,是当年珞珈山(武汉大学所在地)的一大才子。然而在1957年的反右运动中,老师因为直言而被打成右派,送到劳改农场劳教,后来又下放农村,前后20多年。其大致情形与张贤亮在《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绿化树》等作品中所描述的十分相似。直到新时期到来,叶橹老师才重返文学园地。
随着政治气候的日渐宽松和社会对人才的重视,叶橹老师最初调进了高邮师范学校当教师,后来在20世纪80年代中期,调进了扬州师院中文系任教。
外界对于叶橹老师,一般不知道他的原名,只知道他叫“叶橹”。我曾经外出开会,碰到外地的学者,他们都说叶橹如何如何,总把这个笔名当作他的原名。对于许多作家来说,这不奇怪,我们常常只知道作家的笔名,而很少知道他们的原名。像叶橹老师这样的学者以笔名遮蔽原名的确实很少。叶橹老师的研究领域主要在现当代诗歌方面,他的诗歌评论文章遍布海内外诗歌杂志和相关的学术期刊。所以,在外边人家一听说我是叶橹老师的学生,马上对我肃然起敬,仿佛我就是叶橹老师。其实,我很鲁钝,没有继承莫老师的事业搞诗歌研究,就是有时客串,写几篇诗歌评论文章,也没有深入到诗歌的理论领域进行探讨或者提出值得人们注意的问题;就是涂抹几首小诗,那都是不能登大雅之堂的小儿科。所以直到前不久,在市文联的鼓励和支持下,我打算出版诗集,才将自己所写的诗稿打印出来交给老师审阅。老师花了许多时间仔细审读了我的诗作,写了数千字的序,既予以鼓励,又坦率地指出其中的问题,给了我这个毕业了20年的学生以指导,令我十分感激。
1998年春,我到武汉大学参加博士生入学考试,在与报考导师陈美兰老师初次见面时,陈老师询问我读硕士的情况,我谈到了这两位导师,陈老师马上说道:“叶橹是我师兄,吴周文先生我也认识。”后来在面试的时候,陈老师又向整个导师组介绍说:“他是叶橹的学生。”这倒弄得我不好意思。因为我在报考的时候根本没敢提叶橹老师的事,我总是想,不论到哪里都不能扛着老师的旗号招摇过市,弄不好会给老师丢脸的。
当时的老师常常在家里给我们上课,我和师兄常常在老师家里的客厅或者书房里的桌边围坐着,老师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给我们上课。所谓上课,大多是聊天式的自由而随意,按照正规的说法叫讨论式教学。当然,各位老师的性格不一样,教学方式也不一样。叶橹老师常常是先提一个问题,继而进行讨论,虽然现场只有三个人,却不冷清。有时,叶橹老师则是询问我们最近读了哪些书,读了这些书有什么收获和感受。叶橹老师知道我和师兄在诗歌研究方面兴趣不浓,但是他很宽容,他对我们说,一个人不可能对学术的每个方面都很感兴趣,只要在某个方面有兴趣就可以。样样感兴趣,容易分神,未必能够将学问做好做精。当然,兴趣也不能太狭窄。这个把握要有个度。老师的这番话后来也成为我常常教育学生的话。
老师还有一个方面的成就大概很少有人了解:他还是一个散文家。早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老师就常常写些杂感随笔,在香港《文汇报》《大公报》等报刊上发表。退休以后,莫老师仍然一手写诗歌评论,一手写杂感随笔,后来出版了厚厚的一本散文集《感受季节》。我粗略地拜读,感到了老师对历史的深刻反思,对现实的深入剖析。书中活跃着的是他的自由、平等与博爱思想和精神。
我在读硕士时很少写诗歌评论的文章,更没有发表过这方面的文章。不过,莫老师在上课时给我们讲的一句话让我记住了。
他告诫我和王元华要克服中学教师的思维方式。因为,我和王元华在读研之前都在中学工作了多年,所以形成了中学教师思维方式不奇怪。那么,到底什么是中学教师思维呢?我没敢细问莫老师,后来我渐渐地悟出来了。中学教师教书基本上都是按教学参考书讲课,教给学生的是教参上所给的标准答案,在疏通词句之后分析课文时,基本形成了作者简介、写作背景、主题思想和艺术特色等固定的面面俱到的思维模式。而硕士生需要对文本展开研究,发现问题,进而对发现的问题展开充分的论述,不需要面面俱到。莫老师的这句话对我的影响很大,让我对教学和研究的区别有了充分的认识,从而帮我走进了学术的殿堂。
研究生毕业后,我没有留校,到了外地工作,但是到扬州来,总要看望两位老师。2003年,我调回扬大工作,回到了老师身边,感到非常幸运。10多年来,与叶橹老师的交往更多,聆听的教诲更多了,尤其是彼此理解更加深了。对于许多人来说,进入高校工作,最重要的是解决职称问题,有了高级职称,自己脸上很有光彩,一般来说,老师也倍感欣慰。可是由于我长期以来没有申报课题,没有花钱在所谓的SSCI期刊上发表论文,也没有参加官方的各类评奖活动,所以职称一直停留在副教授上面。因此,到了叶橹老师面前,总感到惭愧,没有替老师争光。但是,老师非常理解我,没有因为我没有做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冷落我,而是鼓励我写那些与评职称没有丝毫联系的随笔散文和评论文章,给予我以精神上的支持。从他的谈话中,我理解到,人生最重要的是自由,特别是精神的自由,这是强大的力量所在,也是人生的根本意义所在。因此,我在老师的启发下,甩掉了世俗的包袱,按照自己的意志去写作和生活。
到扬州来工作,我在与叶橹老师的接触中了解到他的谦逊和平易。这可以从他与扬州老老少少的作家的交往,与各地诗人的交流中可以看出。所以,到了老师家,我常常看到全国各地的诗友寄来的出版的或者自印的诗集,还有国内外各种诗歌刊物寄来的杂志和报纸,其中大多数是请叶橹老师斧正和指导的,还有不少是向老师约稿的。到扬州的各地走一走,无论是高邮、宝应,还是江都、仪征,都可见到诗歌界乃至整个文学界的朋友对叶橹老师的敬重和爱戴,纷纷以受到叶橹的指导和教诲为荣。而叶橹老师对于他们来说是那么的可亲可近,更给了他们很多的启示和启发,令他们受益巨大。因此,叶橹老师已经成为扬州文学界的良师益友,更是新扬州诗歌的一面旗帜。
成为叶橹老师的学生转瞬间有20多年了,这些年来,老师最大的变化就是头发全白了,可喜的是,他的精神仍然矍铄,说话声音洪亮,思维敏捷,思想敏锐。前不久,江苏凤凰出版集团出版了三卷本的《叶橹文集》。老师在书刚印出后就送了我一套,我读后感到收获巨大,因为我从中触摸到老师的追求自由的灵魂,浸润到老师洒脱而创新的精神。
2014年12月8日修订于扬州存思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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