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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钉船（第2页）

“老弟啊，你饿着肚子在这里喝西北风，是不是心里怨着我？”雷瘦子流着清鼻涕，饿的都蔫了，还在那里胡吹大气：“不是雷某吹牛，有我在，旁门是决计找不到咱们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雷某一身才华，若是做官，起码也要做到巡抚总督，可我不还是老老实实呆在旁门历练自己？人嘛，忍一时风平浪静，走到哪步田地，都得给自己留条后路的……”

“你见过那个巡抚总督都是流着一行清鼻涕的？”

“寸有所长，尺有所短，雷某亦有长处。”说着话，雷瘦子不知道从那里翻手一摸，竟然又摸出三颗震天雷，咧着嘴巴一脸奸笑：“燕家的大妹子搜走了七八颗，我手里，还有三颗……”

说话之间，我们两个人同时就察觉到，一条大船在夜色中悄无声息的从眼前驶过。正常情况下，这种大船如果在夜间行船，肯定要打灯，但这条大船，从上到下黑灯瞎火，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船上人影浮动。

或许是我被旁门的人给祸害的怕了，一看见什么异常，先想到的就是旁门。不过雷瘦子抽抽鼻子，绿豆小眼炯炯有神，观望了一下，小声和我说，这不是三十六旁门的船。大河滩三十六旁门立地为王，做事从来不会这样藏头藏尾。

“老弟，咱们跟上去看看。”雷瘦子拉着我从地上爬起来，沿着河岸，悄悄跟着慢慢行驶的大船：“事有反常即为妖，这帮人黑灯瞎火的，不知道做什么勾当，我们瞧瞧，有没有什么油水可捞。”

这个月份，正是大河一年中水位最低，水流最缓的时候，大船在河里走的非常慢，半个时辰过去，磨磨蹭蹭的走了三四里。渐渐的，我就察觉，这条大船走的这么慢，像是在寻找什么。

哗啦……

骤然间，大船仿佛是落锚了，船上轰的亮起了一盏灯。船上的人很谨慎小心，亮这盏灯，是为了照明所用。灯火闪耀的时候，雷瘦子一眼就看见被对方有意遮盖起来的船旗。

“这是排教的船！”雷瘦子喜欢吹牛，不过见识倒是有的，只是目光一扫，就看清楚了那面半遮半掩的船旗。

“排教？”我有点纳闷，在大河滩上，三十六旁门陆路为王，而排教掌控着大半的行船，只不过他们不愿意跟旁门产生矛盾，所以有时候故意忍让，其实，排教的势力并不小，是水道的巨头。

这艘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排教大船，顿时勾起了我的好奇，若是正常的生意，排教肯定大张旗鼓，亮着自家的船旗，擂鼓开道，但他们如此隐蔽，仿佛真和雷瘦子说的一样，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是排教的钉船。”

所谓的“钉船”，就是专门用来打捞的船只，这种船船舱很大，各种各样的工具一应俱全。每年大河一泛滥，等到汛期过去之后，总会从上游还有别的地方冲下来一些东西，东西沉没于河底的泥沙间，沙帮和排教都擅长从水下打捞，尤其排教，财大气粗，据说还有拿西洋火轮船改造的钉船，劲头十足。

这艘钉船落锚之后，船上的人就开始忙碌了，一溜烟的放下来六条小船。小船上载着人，还有一捆一捆足足五六丈长的毛竹和木头。六条小船沿河面一字排开，整整齐齐，紧接着，船上的人就开始把那些毛竹还有木头，打桩般的竖直着朝河里打。

毛竹木头虽然有五六丈，但是打到河里之后，就只露出水面短短一截。这艘钉船有备而来，船上做活的那些伙计也手脚麻利，一个多时辰之后，河面上就竖起了一排毛竹木头。

紧接着，又有人驾着小船在这排毛竹木头之间游走，水上水下忙活的不可开交。我模模糊糊的看到，他们带着一把细的和渔网一样的丝，把这些毛竹木头密密麻麻的连在一起。

“他们这架势，似乎不是要捞什么东西。”雷瘦子咂咂嘴，小声说道：“却像是要逮什么东西啊。”

“你是旁门的人，旁门排教做的什么勾当，你难道还不清楚？”

“排教是排教，旁门是旁门，两回事嘛，再说，我们雷家虽然身在旁门，只是给他们提供一些火器而已。”

我和雷瘦子在岸上躲着，也不敢乱动。等到这些木桩子都打好之后，小船回到钉船附近，那团用来照明的火光也随即熄灭了，整片河道恢复了沉寂。

等了好一会儿，约莫到了半夜子时，沉寂了许久的大船上，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利的哨声。哨声在四周迅速的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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