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津郊外十八里庄。虽刚入夜不久,但庄里却不见一个人影,鸡犬无声,宁静得诡异、阴森。细细一瞧,才见庄里庄外,村头路口,到处都有持枪提刀的黑衣人看住,原来这庄子已让人封锁了。
庄头上,一家简陋但颇为宽敞的酒店里,一帮子黑衣人在喝酒吃饭,几个上了酒兴袒胸露臂的汉子,缠了早已半老徐娘的老板娘调情,打情骂俏搂搂抱抱说荤话。上首一张八仙桌后,也是一身黑色衣靠的张岳小口呷酒,眼睛瞟着那边的女人,心不在焉地听一个穿宝蓝薄袍师爷模样的在耳边嘀咕着什么。
忽见那张岳眉头一拧,扭头拿凶凶的目光把那师爷打份的杀了,问:“咋的?不是说好在溏沽上船的吗?咋又改到唐家河?妈的!”
“这是庄士敦庄先生的意思。塘沽太惹眼了,庄先生说让轮船事先停在唐家河外海面,另外安排了小船在码头接你们上船。少爷,愚以为此乃万全之策呢!少爷得手之后,径奔唐家河,可避免去溏沽遇上的许多麻烦,只要上了轮船,谁还敢公然在大英帝国的旗帜下来叨扰搜查?一帆风顺去到香港,少爷你就从此海阔天高了!哈哈!”师爷打扮的说。
张岳转过窍来,也跟了哈哈。笑过,张岳却切齿骂:“妈的,这个英国佬也真他妈鬼!恐怕这并非临时变动吧?为啥现在才告诉我?”
师爷模样的赶紧说:“天机不可早泄呵!许是庄先生担心市里又是警察又是日本人,不好脱身……”
张岳把手里酒杯一顿:“行啦!日本人长脑花老子脑袋里难道装的豆渣?!你回吧!这就请这就请!回去告诉庄先生,我自有安排,也不需要他派人来监军!让他按计划在唐家河静候佳音就是了!”
师爷模样的还是不放心,小心地凑上去说:“可是……日本人行事多诡诈,若是阿仁带人暗中跟来呢?不知少爷有何脱身之计?”
张岳偏了头轻蔑地斜睨着他,嘿嘿冷笑两声抬手朝下面乱七八糟一帮子划了个圈,得意地说:“啥妙计?这就是老子的妙计呵!哈哈!懂了吗?妈的,日本人让老子来十八里庄下手,明摆着是让老子作诱饵,可老子自有老子的打算!妈的,他们让老子在十八里庄动手老子偏要再往前再走十八里,让小狗日的逮不着影儿,呵呵!老子在这儿歇歇腿儿,给日本人布下个疑阵儿立马开拔!行了吧?你可以放心回去交差了吧?”
师爷模样的点头如同鸡啄米:“行了!行了!我这就走,这就走!嘿嘿!”
张岳身后一个腰插两把驳子炮长相凶恶的汉子跨前一步,瞪起牛眼喝:“听不懂人话是不?还不快滚!”
那师爷模样的这才转身溜了。
那腰插双枪的汉子瞅了那师爷模样的背影没好气地说:“哼!那姓庄的洋毛子也太过奸诈,这么信不过咱们,咱们还同他合个球!”
立即就有几个在一伙中有点头脸地围上来,附合说就是,少爷,这买卖没法做了呵!那英国佬这样奸,万一洋毛子想独吞,等你我兄弟拼着老命把货办来,送上了他的船,那些杂种冲咱们一阵乱枪,那时你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又有人问提督老爷要咱们替满洲皇上干,日本人要咱们为他们卖命,英国人要咱们同英国人合作,少爷,小的不明白为啥咱们偏同这个洋帝师合作?我看还是趁早抽腿儿吧!张岳就冷笑,说为啥,就因为他最弱呵!我看这个洋帝师背后并没有一个国家,顶多同某个盗宝集团有瓜葛而已。他要是太强,把老子控制得死死的,老子还有啥油水?那你我弟兄不是白干了?就有脑袋灵光的,眼仁儿一转悟出了其中名堂,说少爷的意思莫非是等货一到手咱们就来他个脚底抹油……张岳就哈哈长笑,说有出息有出息,对!货一到手咱们就开溜!从此鱼入水底,鸟投山林!他妈的,这可是提着脑瓜玩儿的买卖,你我弟兄为啥要听那个废物皇上的?为啥要听日本人的?为啥要让那个洋毛子帝师爷喝咱们的血大发横财?老子谁的也不听!你们听着,我早已安排了几辆汽车在前头等着!我为啥不让大家伙放开喝酒?就为这!咱们这就离开这儿,留下几个弟兄照旧像模像样的把这庄子给我封住,让日本人和那些咬上来的家伙以为老子还猫这儿。说到这儿,他招手让几个小头目凑拢来,压低声音接着说,咱们赶前头快刀斩乱麻狠狠捞他妈一把,立即分两路朝山东逃,在青岛上船去澳门,只要到了澳门,咱们兄弟就有享不完的荣华福贵了,呵呵!
几个就都惊喜不完,乱纷纷叫好,说还是少爷有见地,真难为少爷为弟兄们想得如此周祥,日后你我都跟定少爷了!张岳就得意不完,在叫好和恭维声中站起来,抓起酒壶猛砸地上,吼:“弟兄们,酒就留着大功告成后再喝吧!走,出发!”
下头好多不明就里的,就乱纷纷抱怨嚷嚷,张岳和他的几个心腹又吆喝了半天,一个个才懒懒起来抓起家伙朝门外晃去。
可张岳刚走到门口就傻那儿了。
大门外几个日本武士抱刀分立两旁,冷眉冷眼满脸杀气的青龙一郎手按长刀拾级而上,看都不看他一眼,大步走进门来。方才还自鸣得意雄心勃勃的张岳目瞪口呆,两腿一软,险些儿跌坐在地。
是夜,天津火车站内外警戒森严,到处站满荷枪实弹的军警。站内,两队戴着袖标的军警分别在站台两侧巡逻。
夜已深,车站内外除了候车室内有少许等车的旅客,少有闲杂人等。
车站内,八号货仓里,柳红姑和霍家兄弟领着二十余个带枪持刀的汉子趴在堆积如山的货堆上,一律青巾蒙面,只见两个眼睛乱转。
祁继忠趴一用铁条封死的气窗下,不时向外张望,显得焦燥不安。他旁边趴着的铁蛋,也因第一次参加这么重大的行动,显得紧张又兴奋,不时凑祁继忠耳边轻声嘀咕两句。祁继忠哪有心思同他瞎扯?他有桩天大的事儿要办,却生生让红姑和这小鬼头给搅黄了。尤是这小鬼头,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祁继忠下意识地朝红姑那边扫了眼,借着窗外射进来的灯光见红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正盯着自己瞧,心里猛一格顿,跟着,又有丝儿甜丝丝的暖意在心底里荡开来,却不敢与她对视,作贼样赶忙掉开脸去。
次日黎明,津郊十八里庄附近铁道边,一群黑巾蒙面人埋伏在土坡上的灌木杂草丛中。土坡顶上,青龙一郎抱手而立,正恶狠狠冲张岳吼叫着什么,张岳唯唯诺诺。
离张岳等人隐藏的土坡二、三十丈处的铁道下树木杂草丛中,马家田领着几个霍家庄带来的好手趴地上警惕地盯着土坡上的动静。
远处,天边已现出了鱼肚白,原野一片寂静,偶有早起的农人在附近的庄院前走动,引出几声犬吠。一切都是那么安详,瞧不出这个清晨与其它若干过去的清晨有什么不同。
忽然,列车奔驰的达达声由弱而强自远处响来,铁路两侧埋伏的人等一齐紧张。张岳指挥着人,手忙脚乱抬了几根大木头横铁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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