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张有酒劲儿壮着胆,哪听他的?乜斜着眼瞅瞅卢少爷,又在他肩上拍了掌,口齿不清地道:“我也是替少爷你打抱不平呀!他们也不想想,这一二百号弟兄召集起来容易吗?人家冲着啥来?还不是钱!还不是靠少爷你贴上血本哄着养着?可那松村还嫌人少,这……这不是要把你那点家底都掏光吗?”
卢少爷四下瞅了瞅:“可咱总不能不干是不?谁让咱哥俩倒霉,撞上个狐精样的土肥原呢!”
螳螂张忽来了仗义豪情,一拍大胯道:“少爷对张某一向没说的,这回我也不能眼看着老弟你白赔血本,到时候看我的!老子管叫那些价值连城的稀罕物事儿成箱成箱往你府上进就是!”
卢少爷又惊又喜,赶忙说:“要是那样,咱哥俩二一添作五……”说着,将螳螂张扯街边,搂着他脖根儿咬着耳朵亲热不完地嘀咕起来。
铁蛋挎着竹篮儿磨磨蹭蹭跟在螳螂张和卢少爷身后。
马家田和红姑若即若离跟在铁蛋身后。红姑轻声对马家田道:“螳螂张旁边那家伙就是卢少爷,破落的满清王公之后,现在成了京城的地痞头儿。那年在天桥就是他带人砸了咱摊儿,打伤了我叔,记不得了?”
马家田:“这两个家伙咋搅到一块儿了?”
红姑:“这就不清楚了,臭味相投呗!”
前头,一个路人忽朝铁蛋扬手叫:“咳,买糖饼儿的,来两个!”铁蛋佯作没听见,两眼紧盯着张、卢二人背影跟去。路边那人恼了,大步上去扯住铁蛋,喝:“你这娃聋啦?听不懂人话是不?不作生意盯着人家沟子干吗?”张、卢二人闻声回过头来。铁蛋掉开脸去使劲夺过竹篮:“不卖了不卖了,留着度自己吃还不成?”
螳螂张走过来,抻手扒拉过铁蛋脑袋打量了几眼:“噫……这娃好像……好像……”买糖饼儿的:“准是小偷!说是卖糖饼儿的,却不作生意,只管盯在二位爷后头,也不知鬼头鬼脑要搞啥名堂。”
卢少爷:“呵哈,敢盯老子梢儿?也没瞧老子是谁?”骂着,挥掌便打。铁蛋头一偏躲过他这一耳光,身子一矮使了个绊腿儿,上头再猛扛了一肩膀,卢少爷冷不不防摔了个仰八叉。
螳螂张眼珠一转,大叫:“妈的,是他!同那女刺客一路的小鬼头儿!这回看你狗日往哪逃!”
红姑和马家田一看不对,一齐飞身上前。红姑闪身插铁蛋和螳螂张中间,一掌推开螳螂张。马家田往卢少爷跟前一站,闷闷喝:“两个大人欺负一个孩子,要不要脸?”
卢少爷见是马家田,惊慌中叫了声“快走”,扭头便跑。螳螂张见这对棘手的青年男女都来了,知道今儿讨不了便宜去,外强中干地挥着胳膊提了番虚劲也车沟子溜去,马家田和红姑也不追。螳螂张和卢少爷跑出十数丈开外,一齐收住腿回头冲马家田和红姑叫骂:“姓马的,咋不过来呀?有胆的陪爷们走一遭呀!”“咳,乖妹子,跟哥来呀,不想找个好去处陪哥哥快活快活?”
马家田和红姑只作没听见。螳螂张又高声咋唬:“咳,大伙看好啦!那家伙就是当年闯入紫禁城盗宝的江洋大盗马家田哇!莫让他跑啦!大伙儿一齐上呀!”
路人哗然。红姑大气,银牙一咬,飞身追去,螳螂张和户少爷赶紧又撒开腿儿飞逃。马家田不愿在大庭广众中惹事,想要叫红姑罢了,叫了几声叫不住,怕她吃亏只得叫上铁蛋跟着追去。几个前跑后追撵山样奔了阵,街筒子渐渐狭窄冷清,不一会儿到了一段高墙外,想又是什么前朝王公府弟。马家田一看不对劲儿,估摸两个家伙是要将他们引到自己窝儿边上下手,眉头一拧,几个纵跃撵上红姑,叫道:“柳姑娘,莫追了,谨防诡计!”
红姑恨那卢少爷污言秽语,只是不听,切齿道:“啥诡计?量他几条毛毛虫也奈何不了姑奶奶!”又追。
原来这破落府弟正是卢少爷的窝儿卢府。眼看到了卢府大门,卢少爷忽扬声叫喊起来,卢府大门内就忽地涌出一大群地痞流氓,有提刀舞棒的,也有攥着盒子炮的,在卢少爷和螳螂张咋唬下呜哇哇朝二人扑来。马家田一看,至少有四、五十人,且院内还有不少人吵吵嚷嚷喝问外头出了啥事儿,看来至少不下百数十人,吃了一惊。心里暗自嘀咕这卢、张二人在这儿聚这么多人干啥,总不至于单为对付他和红姑吧?思忖着将铁蛋往红姑那儿一推,不容分辩地道:“快走,别给这帮家伙缠上了,办正事要紧!”红姑踢飞一个家伙劈来的单刀,瞅瞅马家田,眉头一拧扯了铁蛋就走。马家田使开拳脚,打倒几个流氓,亦抽身而去。铁蛋转身打出数枚铁球儿,阻住缠上来的流氓地痞。
卢少爷张牙舞爪立大门台阶上嚷嚷:“追呀!快追呀!开枪,咋不开枪?”
螳螂张赶忙制止:“别,别开枪!也别追了,莫坏了大事!”
卢少爷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拿脚狠劲搓了搓:“妈的,便宜那两个龟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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