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过了小年,撷芳宫的德妃娘娘却生了一场病。
容晚初知道的时候,御医的脉案都添过了两遭,还是阿敏看她终于得了闲,悄悄地来报她:“……药渣子把撷芳宫的御沟都填满了。”
容晚初微微地睨了她一眼。
阿敏心头一跳,不知道容晚初何以有这样的神色,有些忐忑地道:“可是奴婢说错了话?”
容晚初摇了摇头,道:“原不与你相干。”
阿敏稍稍松了口气。
她低声道:“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形,明知道娘娘如今掌持着六宫,还偏偏上上下下瞒得死死的。”
她有些不忿地道:“知道的是她们瞒着您,不知道的,还只当是您同她不睦,为人小气,连一句话也不问,一点子药都不舍得赏。”
容晚初稍有些出神。
她召来廉尚宫:“德妃娘娘生病的事,你们可曾知道?”
廉尚宫犹豫了一下。她见阿敏杵在一旁,神色十分的不虞,也不敢把话说满,斟酌着道:“奴婢是知道些影子的,撷芳宫的朱尚宫曾给奴婢递了个信,说德妃娘娘身上体弱不胜,受了些风寒,知道您这些时日事情格外地多,先往奴婢这里打个招呼。”
她磕了个头,道:“自作主张,是奴婢的不是。”
容晚初没有揪着这桩事不放,只问道:“病的是德妃娘娘?情形究竟是怎样,怎么你说不过是偶感风寒,阿敏却说是吃了许多的药?”
廉尚宫也说不清楚。
撷芳宫行事一向十分的低调近乎于孤僻,闭了门少与外头往来的,一个月里往容晚初这里走动一、两趟,已经是德妃娘娘罕有的殷勤了。
况且这些日子凤池宫一直在预备除岁和上元的宫宴花乐,林林总总的琐事来往不歇,少有人能把心思放在别处去。
廉尚宫在容晚初面前向来是有一才敢说一,不敢拿话搪塞,这时不免一时说不出话来。
容晚初微微有些忧虑。
她是知道霍皎心里有些心事的。
那日霍皎来见她,宛转地提出想要替平柳王师预备香药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女孩儿藏在底下的小小心思。
大费周章,辗辗转转,不过是为了能给心里的那个人做些什么罢了。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容婴又回了京。
她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急急地跳了几下。
阿敏和廉尚宫还低眉顺眼地站在她面前,等着她的交代。
依阿敏的意思,不过是遣个人送些药材到撷芳宫去,顺道将霍氏申斥一二,如此既保全了凤池宫、撷芳宫的体面,也让德妃晓得了事情的轻重,往后必不敢轻易欺瞒贵妃娘娘。
没想到容晚初却站起身来,道:“备下六色礼,我去探视德妃娘娘。”
阿敏下意识地道:“娘娘。”
容晚初看了她一眼,道:“你留在宫里头,小事你看着处置些。”
阿敏听到前半句,见容晚初教她留下来,心里原本有些怏怏的,到得了后半句,知道自家娘娘仍旧器重、倚仗她,又不由得展颜。
她屈膝道:“娘娘但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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