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公开课对西兴镇的群众来说还真是个新鲜事。新鲜之一在于以前只听说上课是在教室里,现在却搬到了舞台上;其二在于舞台上那台又高又大的电视,当然还有电脑,这得花多少钱啊!现在国家可真是大方了,这些东西不是买而是赠,这在西兴镇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个了不起的事;其三呢听说学生也能象老师一样操作电脑哩。西兴镇将这些情况大做广告又让学生们将这些情况跟家长说,邀家长来听课,家长就一传十,十传百的,所以观众来了这么多。
罗芳当然也要为叶老师助阵。罗芳相信叶老师一定能行,她定能够一步步的闯关,然后到市里拿个大奖回来。
为了让叶老师能看到自己,罗芳就挤到舞台旁边来。
叶老师已经看到了她,她用微笑来欢迎罗芳。
罗芳又看了看评委席,那里有七八个评委,据说县教育局也派了教研员下来。罗芳看着看着,冷不丁的发现评委席上竟然也坐着西兴中学的贺新。
这是罗芳所没有想到的,她没有想到事隔多年后叶老师与她的初恋情人是在这么一个场合见面。她想象中的见面却是:在球场上,他那矫健的身影吸引着无数观众,他精彩的球技博得球迷阵阵的喝彩声,她再一次被他征服了;球赛结束了,球迷都围着他转,对他赞不绝口,人群中他无意中看到了她,他一高兴就撇下一大堆球迷走向她,她深受感动……
然而现在呢?天啊!他做她的评委。罗芳在电视上经常看到某某赛,那些评委挑剔得很,仿佛他们是法官,竞赛者是被告,被告被法官审判得低下了头,甚至泪流满面或者一副无地自容相。她和贺新多年都没有交流,说不定他在心里对她咬牙切齿呢。试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叶老师还能发挥她的水平吗?
显然,叶老师跟贺新刚才早就打过了照面。她不知道他们相见的第一眼各自是怎样的心情。是惊?是喜?是怨?她现在都不得而知。此时此刻她也不想去揣摩了。她只希望叶老师今天的比赛不要受那些情感所左右,只希望她能发挥出最佳水平。
罗芳看了看舞台,舞台上的叶老师只有她的学生,她在指导学生学习、在和学生讨论问题,她压根儿就没有下面的评委;罗芳又看了看评委席,几个评委都在专注地看着课堂、包括贺新,她看不出他与其他评委有什么特别之处。罗芳就这样台上台下地看。俗话说: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罗芳真正是在看叶老师与贺新之间的热闹,她根本就不知道台上的公开课早就开始了。学生们在展示由一些几何体(圆柱、圆锥、棱锥、圆台、棱台、球体等)所制作的模具,有汽车、轮船、列车、飞船、火箭、舰艇、建筑物等。叶老师用电脑把学生制作模具的过程一一地在电脑上展示出来。观众中有人在说,上电视就这么容易啊!真是大开眼界了!电视上接着出现两个趣味题:一是量球的直径,一是量圆锥的高。观众中又在下面议论开了:这怎么去量?正在人们一头雾水的时候,一位女生拿着自己制作的小篮球模具走上讲台,她将自己的小篮球放在讲桌上,然后拿来两本书,用书竖直地将球夹住,小心珊这时走上去帮忙,她用直尺将两本书的距离量出来,两个小姑娘异口同声地说,这就是小篮球的直径了。于是台下立即响起热烈的掌声。观众还对小心珊赞不绝口,说台上数她最小,人却精灵着呢!到了量圆锥的高,台下的观众也知道大体该怎样做了。接下来叶老师让学生动手做量球的直径和圆锥高的模具,这下课堂可热闹了。学生有独立完成的,有合作完成的,大家的做法不同而又方法多样。叶老师还指导学生用动漫的方法在电视上展示出来,学生一个个跃跃欲试,学生的兴趣大增,台下的观众在交口称赞,掌声不绝,都在夸这些孩子的动手能力真强!
第二十六章 石碾的阴谋失败了
优质课比赛结束后,罗芳就领着叶老师和小心珊在镇上转。镇子虽不大,但各种物品却是应有尽有,尤其是小孩子的玩具和学习用品。小商贩们真会做生意,他们真正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所以即使是很远处的商贩都知道西兴镇今天这两个比赛,知道今天镇子里人最多。他们争相赶来,各种摊铺摆满了大街小巷和各个路口。
罗芳简直比小心珊还要高兴,每看到小孩子的玩具她都要买,气球啦、发饰啦、布哇哇啦,小心珊都拿不过来了,喜得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当然也使叶珊都着急起来了。叶珊一个劲地说:“罗芳,你会把孩子惯坏的。”罗芳可不管,只要是她看上的,只要是小心珊喜欢的,她全买。罗芳就是要让小心珊高兴,让叶老师也高兴高兴。罗芳知道叶老师心里可能不高兴。在刚才上课结束后,评委们点评时,几个评委都一致认为叶老师的课上得好,学生充分动手动脑,得到了真正的锻炼,这些从观众的掌声中也得到了证明。只有贺新,他说叶老师的课还没能走出一些俗套,还在追求一定的形式,比如学生量球的直径、量圆锥的高,这些做法难度不大,对学生的智力开发不够。一句话,叶老师的课缺乏创新。为了这些罗芳就为叶老师打抱不平:“我就知道他做评委对你不利。”叶珊却安慰罗芳说:“我觉得他讲得也对,人家做评委你能不让人家讲?”
罗芳说:“他算什么哩,要是教育局的老师这么说我还服,他这是压制你。”
但说句心里话,叶珊也着实不高兴,她想不到今天的评委中竟有贺新,她甚至认为今天到镇上来不会遇到他。罗芳说来看球也罢,看完球就走,那么多人在看球,他怎么可能知道她来了?至于散场后会遇到他,这只是罗芳的想当然而已,观众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可能吗?所以当罗芳跟她说看他的球赛时她满口就答应下来了。她这样做也是给罗芳证明,在与他的感情上她没有过不去的坎。唉,想不到今天竟然就这样跟他相遇了。十年了就这么匆匆的相遇,没有半点准备……
篮球赛在下午三时半举行,这个时候镇上最热闹,进山扫墓的人已经赶回来了,大家都想看这场球赛,满镇子都是人和车,各种大小车辆把个小镇塞了个严实。
等到罗芳和叶珊来到西兴中学时却惊呆了。偌大个广场密匝匝的全是人,不要说里三层外三层就是说里十层外十层都不夸张。看到那么多人,叶珊就对罗芳抱怨起来:“刚才你说校园操场广阔,不愁没地方看球呢,现在可好,我们到哪里看去?”小心珊就指着教学楼上的走廊说:“罗芳姐,楼上人真多,那地方高,我们也到楼上看去。”罗芳和叶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一前一后的牵着小心珊朝教学楼挤去。好不容易挤到北楼梯口这里。只见楼梯口也围了个严实,这里已经有戴着“执勤”红袖章的保卫人员执勤。保卫人员为了安全起见,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准再登楼了。罗芳着急地说:“再到南楼梯看去。”叶珊说:“再不用去了,那边跟这里肯定一个样。怪只怪你只顾玩,总以为学校大,不愁找不到位置看球,现在可好,就看热闹去吧!”罗芳不服,就领着小心珊在人堆里挤。人群里可好!真正是五花八门的看球:站在凳子上的、椅子上的、自行车、摩托车、手扶拖拉机甚至农用汽车上的——任何一个高处,总之人们想尽一切办法攀啊、爬啊的看。于是叶珊和罗芳也得跟着学了。不是踩凳子就是爬车辆,只要能登高、只要能看球就上去。还好,也许她们是弱女子,所以不管站到哪里,别人都不会赶她们,站着的人只管站好自己的位置,要挤就让她们挤着好了。但因为是挤着别人的位置,所以她们到哪里都站不稳,还由于她们不但要挤着站还要将小心珊背起来,这就苦了。所以她们不管到哪处都站不久,只能这里一脚那里一蹬的换位置。当然也就不能好好地看球了,看也看不到。偶尔只能看到球员们来回奔跑的身影,那精彩的场面只有通过观众的掌声和高音喇叭的解说来体会了。小心珊呢,她总不能老爬在大人的背上(虽然她们轮换的背她),就是爬在背上她也看不到。这样三番五次的爬上爬下后她已经对看球失去了兴趣。她干趣从大人的背上下来,玩她刚才买来的玩具。叶珊为了看球就由着她去,只是告诉她,就在附近玩,不要走远了。
叶珊并不爱好篮球,好象从小到大都没认真看过一场球。当年与贺新在一起,贺新跟叶珊谈起打球,说在师范里班与班的比赛啦,参加工作后到村上去打球啦。贺新每说起打球叶珊都似听非听的,后来贺新就懒得说。记忆中叶珊好象从没看过贺新打过一场球。叶珊结婚后每逢节假日回家来都经常在村前村后听到人们谈论打球的事,一来二去的,叶珊听得多了,每逢谈球,人们就会说起贺新打球如何如何了得。也许是失去了,这才知道曾经拥有的珍贵。于是曾几何时叶珊开始关注球赛,特别是关注贺新的球赛。这些年中,节假日叶珊都要悄悄地回到西兴镇来,来看贺新打比赛。这是能看到他的唯一机会和最好的方式——她能全方位的看到他,他却惘然无知。她就是用这种方式来为他祝福,祝他更加强健起来,祝他有许许多多的球迷,祝他更加自信。镇上年年有比赛,她就常常来看他,只是与他从未直面相逢——刚才在课堂里这是分别十年后的第一次,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意外。刚一看到他,她简直不能上那节课,她精心准备好的那些自认为精彩的“课堂导入”在看到他的一刹那间被全盘打乱,她几乎要放弃这堂课。幸好,小心珊及时来到了课堂上,孩子的到来给她注入了特效镇静剂,她很快梳理自己的思路,对“课堂导入”进行了临时调整,在课堂上小心珊和同学们也能很好的进行配合,她自认那节课能够按计划去完成,达到了预期目的。但不得不承认,他对自己的点评是中肯和到位的,这些只有她最清楚,罗芳这孩子是不可能明白的。
叶珊不断地引颈、不断地踮脚尖,但球场上的贺新就象天空中的流星一样不时的在她眼前一闪而过。球赛是精彩的,只要看看观众的热情、听听球迷的掌声和喝彩声就知道了。
正当叶珊全神贯注的看球时,罗芳走过来扯了她的裤腿道:“小心珊呢?我怎么看不到她?”叶珊正沉醉在观众的喝彩声中,就有点不耐烦的道:“不在附近能到哪里去?”
罗芳着急起来:“别看了,快下来找孩子吧,我都找了一大片地方,没人呢。”
“这孩子一贯瞎跑,跑哪了?”叶珊从手扶拖拉机上跳下来道。
叶珊和罗芳在球场外围把整个校园都找了个遍,然而孩子连个影儿都没有。叶珊急得要哭了。
罗芳看到叶珊哭丧着脸也感觉情况不妙,但为了安慰叶珊,她还是强做镇静的道:“叶老师我们可不能急,想想小心珊会到哪里去,是不是钻到人群里出不来了。这样的场景孩子是最会钻进去的。”
“她可不是钻人堆的孩子。”叶珊道。
“要不你在这里继续找,我到镇上找找去,看是不是跑到镇上去了。”罗芳说着直奔校门而去。
叶珊在校园里又来回的找了几遍,还是没找着,当她转到大门时,刚好,罗芳转回来了。叶珊看到罗芳一个人回来心头就凉了半截,两条腿也软得蹲在门旁的棕榈树下抹眼泪的抽泣了起来。罗芳走过去扶了叶珊的肩膀道:“我把镇子都跑了个遍,就是没人呢。”
叶珊听罗芳这么说,终于“呜呜”的哭了起来。罗芳攥着叶珊的手道:“叶老师,你就在这等着,我挤进指挥台去让人用广播找,我相信孩子还在学校里。”说完就跑向人群里。
好大一会儿后高音喇叭才广播道:“小心珊小朋友,你妈妈在学校大门等你,你现在就找妈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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