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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以屈求全（第2页）

由于宋太祖整日威逼江南，李煜已如惊弓之鸟，巴不得有人救助，

听说朝臣来献御敌之策，急忙到光政殿等候。林仁肇胸有成竹地向李煜献出他的御敌之策：宋朝淮南诸郡防守薄弱，而又连年出兵，灭西

蜀，平荆湖，现在又攻取岭表。往返数千里，军士疲惫，兵家称之为“有可乘之势请陛下给臣精兵数万，出寿春，渡过泥水、淮河，占据正阳，依靠那些怀念故国的士民和积蓄多年的粮草，收复过去的疆±，必将势如破竹。臣起兵之日，陛下派快骑报告宋朝，就说臣私自举兵反叛。此事若成功，国家享其利；若不成，请诛臣族，以表明陛下未参与此事。

李煜听罢林仁肇所献御敌之策，立刻吓得龙颜失色，连连摆手阻拦：“此乃惹火烧身之策，使不得，使不得，如照此策行事，势必会招来宋兵！”一朝天子，面对敌国的咄咄逼人，如此胆小懦弱，焉有不灭之理。无疑，这使南唐失掉了一次防御宋朝南侵的良机。这就是艺术家在政治上的守势。而对如此之君，也枉费了忠良之臣的一片苦心。更可悲的是，李煜中了宋太祖的反间计，以为林仁肇与宋朝私通，于是以鸩酒毒杀了林仁肇。

后来，沿江巡检卢绛也来向李煜献策：“吴越仇饒，乃腹心之疾也。他日必为北兵向导以攻我。臣屡与之角，知其易攻，不如先岀其不意灭之。”

李煜非常胆怯地问：“如果宋朝来讨，奈何？”

卢绛信心百倍地回答：“臣请诈以宣、歙二州叛，陛下可边声言讨伐叛军，边以金珠宝贝贿赂吴越国，请吴越国发兵。吴越之兵，势不得不出。待吴越兵到之时，再迎头痛击之。而臣袭其后，定可一举灭掉吴越！吴越既灭，则我国国威大振，北兵亦不敢妄动矣！”

此等冒险御敌之策，李煜岂敢采纳！而且视如洪水猛兽一般，急忙命卢绛退下。由此可见，南唐并不是没有能人，主要是国君太软弱了。

在宋太祖谋取江南之际，南唐中书舍人潘佑向国主李煜连上六道

奏章，论国势日浙衰弱的时政，指责朝中公卿将相多为酒囊饭袋，将误国政，并提出治理国家的措施。李煜也曾不止一次亲批奏章，对其观点大加赞赏，但一直未能付诸实施。潘佑盼望祖国强盛心切，眼见自己上的奏章如石沉大海。忍无可忍，于是上了最后一道奏章，李煜展开一看，其抨击的锋芒直接指向自己，言辞极为激烈。这时的李煜忍不住了，龙颜不禁大怒，未及看完就把奏章摔在龙案上。坐在一旁的徐铉见有机可乘，拾起那足以能诋毁潘佑的言辞往他头上罗列罪状，加之张洎的奉和，这两位朝臣一唱一和，就把为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的潘佑说得罪该万死，死有余辜了。

天性优柔懦弱的李煜还有偏信的性格。听了张、徐对潘佑的谗言，勃然大怒，当即降旨，赐死潘佑。由此可见李煜的懦弱，对敌国忍气吞声，对忠良之士的爱国之情却逆耳难进，这不灭国又能是什么呢？

忍气吞声国破身死

林仁肇和潘佑这两位文臣武将是南唐不可多得的重臣，而且也是大江南北诸国敬畏的名人。李煜连续诛杀他们，无异于明崇祯杀袁崇焕一样，自毁长城。

宋太祖闻听李煜所为，喜出望外。他从心底里感谢李煜，认为取南唐的时机已到，理应兴师讨伐江南。然而，他在发兵之前还要来个先礼后兵，以示宽宏：让属下按照当年给孟昶建宅的规格，给李煜营造一座园林式的宅院，规模仅次于自己的宫殿，而且他还曾亲临建筑工地指导。这座壮观华丽的宅第建成后，召李煜乔迁，可他拒而不受。

继而，宋太祖又向李煜来个不大不小的挑战：遣使对李煜说：“朝廷要修天下图经，独缺江南版图。”敏感心细的李煜不会不知道宋太祖的用意，可他不敢抗旨，不得不违心地命人录了一个列本送去。作为？

一国之君，把自己的国家的版图交给异邦的国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宋太祖由此掌握江南各州的人丁数目，之后便胸有成竹地兴师取江南。李煜听说宋太祖已调兵南进。才放马后炮，连忙上表请求接受大宋的册封。宋太祖见李煜敬酒不吃。偏吃罚酒，轻蔑地一笑，没理睬。等到宋朝数万大军已兵临城下，李煜由朝臣陪侍火速登上城楼一看，只见四郊都是宋军的旌旗，迎风招展，帐篷漫山遍野，顿觉头晕目眩，两腿发软。内侍忙搀李煜下了城楼，即刻传旨召来文武重臣商议抗敌之策。朝臣纷纷议论一阵之后，张洎出班跪奏：“外援已经断绝。建康城危在旦夕，急应组织敢死队，夜间岀城，潜入宋军大营，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煜摇头不语。陈乔又岀班奏道：“自古无不亡之国。降，自取其辱，未必得全。臣请背城一战，即使同圣上一道殉国，死而无憾！”李煜听了陈乔这番豪言壮语也没提起精神，却下龙椅握住他的手痛哭流涕。没有勇气采纳他的意见。

李煜被押送到汴京，监于明德楼下听候发落。他浑身如筛糠似的抖动，听太监宣读圣旨：“皇恩浩荡，封李煜为违命侯。”李煜暗想，谢谢天谢地，谢不杀之恩。他被俘后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下来了。可又想：“违命侯究竟是个什么封号呢？”他细心一揣摸，其中含有讥讽与侮辱之意。他的心顿感难受，但总算没死，也就忍了。不忍还又能如何呢？面对宋朝的欺凌哪一次不是忍气吞声，何况此次与每次不同，自己已是亡国之君。

太监读完圣旨，又说：“圣上不杀你，并赐园林宅第一座，你还不快接旨谢恩！”李煜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三拜九叩谢太祖龙恩，侍立楼下。

宋太祖驾崩，御弟宋太宗即位后，小周后常常被召进宋宫，说是侍候皇上燕乐，一去就是很多天才能放出来。至于她进宫到底做些什么？作为她的丈夫李煜一直不敢想象。只是她每次从宫里回来就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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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得紧紧的，一个人躲在屋里悲悲切切地抽泣。有一回，李煜实在憋不住了，破门而入，俯身安慰。谁知，小周后霍地起身，满脸是泪，可怜无助地号啕大哭。那宋太宗乃赳赳武夫，温柔不足，粗暴有余，只知对她发泄摧残，哪如她与李煜夫妻绵绵的情义。

李煜无可奈何。如今国破家亡，做了阶下囚，除了把哀愁、痛苦、眼泪往肚里咽，还能说什么？在一个乌云蔽日、细雨绵绵的天气里。囚禁李煜的宅第，传出侍妾们为他祝寿的如泣如诉的歌声。这是李煜最近蘸着血和泪铸成的一阕《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时了，

小楼昨夜又东风，

雕栏玉砌应犹在，往事知多少？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正当小周后和黄保仪频频举杯为李煜祝酒时，宋太宗的赐酒到了。

可怜的李煜喝了两杯后就中毒死了。原来，囚禁李煜的小院，昼夜都有宋太宗设下的耳目出没。李煜侍妾们的歌声一传出，就被耳目记下歌词奏报朝廷。宋太宗为把小周后接进宫，一直要谋害李煜，正愁没理由。有了这个借口，当即派人鸩杀了李煜。李煜死时只有42岁。

这就是一代君王甘愿屈辱、甘愿忍气吞声的结果，落个国破身死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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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李煜之忍叹息，这种忍自然不足取，可这种懦弱之忍，在某种意义上讲倒也有可取之处，那就是帮了赵匡胤的忙，结束了南北长期分裂的局面，在历史的进步上有一定的意义。虽然如此，又有谁去赞扬李煜了呢？人们倒是欣赏赵匡胤的文治武功。看来这种忍只能让艺术家或文人雅士气愤，读书人长叹罢了。面对这样的忍，人们又能说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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