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株神树自天地灵韵初开之时,它的身边就有了一条赤水。烈火般的颜色在时光蹉跎中一直陪伴着神树生长,直至树灵若桧仙子应着灵气而生。
赤水涟漪荡漾,其中的每一滴水珠,都饱含着若桧度过的每一日。
若桧仙子开心的时候,赤水会悠悠然飘荡,河水中缓缓盛放氤氲的清香,可在她伤心之时,赤水便波涛汹涌。
浩大世间,唯有赤水最懂得若桧的心。
若桧的身上发着幽幽的白光,朦朦胧胧仿若穿着噙满雾气的轻纱。
她轻移莲步,于赤水边坐下,将手伸入湖中触了触冰凉的河水:“心结……心结,放过我好吗。”
是谁不愿意放过谁呢?
棱西的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忽然不忍去看,急急转身,擦了擦眼角的水珠。
琴央站在她身边,瞧着棱西如此伤情的模样,不知为何也觉得胸闷得很。
于是他将手放在棱西的头上,胡乱地揉了两把。
棱西差点被眼泪呛住:“……”
琴央眸色渐渐柔软:“哭什么?”
棱西挥开他的手,来到若桧身边哑声问:“厌火国便是仙子的心结么?”她说话的瞬间,脑海里又回荡起先前看到的那一幕:夷耀与新娘子……
仿佛又看见了夷耀执起新娘的手,轻轻地吻住,进而许下一生的情诺。
越是去想棱西的意识便越发迷离,不到片刻,脑海里只剩下了模模糊糊的画面。
她垂眸看着若桧的背影,猛然间清醒了过来,抬眼瞠目结舌:“不,不对!”
棱西急急道:“仙子的心结,是夷耀,是夷耀对吗?是那个婚礼!”
“你叫什么名字……倒是冰雪聪明。”若桧站起来,柔柔立在棱西的面前,温言细语。
棱西不由害臊起来:“小仙是青要山的山神,名唤棱西。”
“棱西……”若桧念着这个名字,忽然抬眸望了不远处的琴央一眼,下一刻,便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缓缓道:“真是个好名字。”
随后若桧苦笑,轻喃道:“你说的不错,之前所见之景,确实让我两百年来都未能释怀。而关于夷耀,亦是此生灭不断的情根。兜兜转转,便成了我的心结。那日他成亲,我藏匿于狭小角落里,看着这场不属于我的婚礼,和陌生的爱人……”
棱西微微一颤:“所以仙子与夷耀?”
“嗯。”若桧点头,心上一动便将那段往事娓娓道来。
“我们相识于两百年前,那日赤水岸风雪交加,他竟偷了我树上最大的一颗珍珠。我慌忙化形欲与他争执,却蓦地瞧见他的双眼,竟比我的珍珠还要明亮,比漫天的雪花更加纯洁。”
初遇最是美好不过,棱西眨也不眨的看着若桧,见她眉眼都含着笑,一举一动都像陷入热恋的女孩儿般,她说:“那日之后,我的心中委实存下了他的模样,从此亦是定下了一生姻缘。”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目光开始涣散,顿了片刻。
过了良久,棱西才轻声发问:“那后来呢?”
若桧抿嘴一笑,仰着面神情迷离:“后来他说要娶我,我答应了。恬静的赤水中开始四溢出氤氲清香,我便知晓,此生已着了夷耀的魔。棱西,你有过这种感觉么?”
她偏头,竟问起棱西来。
棱西原先听着故事,觉得美好极了,不自觉就跟着若桧弯起了嘴角。可猛然间听到这话,神思恍惚的愣在原地。
他们身后一言不发的琴央眉梢一紧,将目光移放到棱西身上。
“我……”棱西动了动嘴唇,脑海中就浮现出初见琴央的时候,她顿时心乱如麻地摇头:“不曾有过。”
琴央眼睫低垂,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若桧却兀自笑了,望着赤水,继续说:“我本以为能与夷耀相守,然而命运终是折磨人。因厌火国不可与外族通婚的规矩,我们被迫分开了。他的父王寻来一颗可忘尘缘的仙草让他服下,从此情缘不再,往事散成灰。”
棱西面上一凉,厉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或许这就是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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