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一时间陷入了纠结,他不清楚咸阳宫里的那位如何看待自己的这番行动,他现在还不想引起过多的猜忌,不然提前完蛋那可是真的没了。
现在回想起跟王绾的谈话,扶苏还是冷汗直冒,那段关于天象异变的推测简直令人惊骇!
不由得感叹自己的命苦,穿越只有半桶子水的历史常识,不似其他天命之人般王霸之气一露,名臣猛将皆纳头便拜,然后平推一切,轻轻松松成为地球村村长。
不过这次谈话的某个细节令扶苏颇为玩味,那便是王绾前倨后恭的表现。没想到偌大一个王氏,如今却只能靠一位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老人来支撑,令人唏嘘不已。
若是王腾仓还能存活至今,王绾也不用这般赌命一搏。
归根到底还是人才的问题。
人才不光关系到家族的传承,亦是整个国家的未来。
扶苏不禁替秦朝的未来担忧:始皇帝奋六世之余烈所获得的天下如今却“垂垂老矣”。朝堂之上,老人政治大行其道。江湖之中,无数六国余孽蠢蠢欲动。燕赵之地的孩童已经在仇恨中生长了二十年,山东豪强因为齐王建的投降而保存了实力,楚人亦奉谶语“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决心躲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自己未来的担子可还真是沉重啊!
不过还好,少壮派代表们几乎都在上郡,而自己不日将与他们会面,想到这里,扶苏一下子便抛开了心头的阴霾。
时间也不算太晚,只要自己好生布子,步步为营,不见得无法扭转局势。
“取道回府。”
既然如此,与其求人帮助,不如在诏书正式传达之前好生谋划一下自己的未来。
回到府邸,扶苏再一次将自己关进了房间,如同上回“生病”一般。
取出笔墨,一边将所记的讯息写下,一边开始推导:
陛下未立储君,皇子掌军可见其信难见其宠。陛下既立储君,太子掌军可见其宠难见其信。如何利在兵权?
陛下雄才,岂会被兵所逼;我仁厚,岂会借兵逼上。利于兵权又如何?我受此贬辍,非陛下怒而惩戒,实乃考核!
望着自己整理出来的文字,扶苏重新思考起历史中所发生的事件:即使始皇帝震怒,也不至于上头到将不信任的皇子丢到军中。这分明就是一场试炼!
这是一场始皇帝至死也没完成的试炼,一句“与会咸阳而葬”饱含着嬴政临死前的寄托,希望能撑到那个时候见到长子最后一面,完成对其最后的考核。亦或是,依赖长子的仁孝,用死前的嘱托,让其一生恪守,好让秦朝继续按照他的意志延续。
扶苏一下子茅塞顿开。
即使自己阻止始皇帝不可动摇的政策,也没有因此被放弃,反而将三十万之众的重任务交付自己。这既是陛下的苦心,亦是父亲无声的倾诉。
少恩而虎狼心,非也,非也!
大爱无声!
扶苏终于明白之前面对王绾诘问时身体异动的来源了:父与子?君与臣?君父与臣子!
想罢,转身回到床榻舒服地靠着斜躺下来,安定心中的万千思绪。
扶苏在床榻上翻了一个身,突然有些忧虑地想到,这一切建立在始皇帝一直就把自己当成皇储培养,他所熟知的史记中记载的那段是最真实的历史。如果这个时空是那本史简所描述的秦朝历史的话,那么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突如其来的思量让扶苏有些心烦意乱,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若是真如秦简所发展,自己还真只能依赖仅有的一点声望,强行拉一批人与胡亥打皇位继承战。。。。。。
“咚咚咚!”
就在脑子一团乱的时候,小宦的声音伴随着规律的敲门声从屋外响起,“公子,有客求见。”
“来者何人?”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下意识地将写满字的布帛藏于衣袖中,同时上前开门冷声问道。
小宦自知未能遵从公子命,低下头,小声回道:“子罗。”
子姓者辅佐大禹治水有功,被舜帝封在商地并赐姓为“子”,但常常以氏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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