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宫中。
因主子早睡下了,正殿也未留人,内室一片昏暗,独床脚处一盏小灯幽幽地闪烁着。
绫罗香帐里的俊秀男子正紧闭双眼。因他睡着,那双眸子就再不会如白日那般,一见人便下意识地闪躲。少了些拘谨的怯意,纵使蹙眉亦有倾城之美,且更比旁人又多一段妖娆态度,真真是风流冶艳,夺人心魂。
不过美也有正邪。像沉贵卿这样的固然是美,皮相姿色在万万人之上,然眉眼间就是透着几分不安于室的味道,好像随时预备着化作魅妖去勾引谁。若为女儿身,也断不能为妻。世人常言贤妻美妾,妻美而不正,是败家兆也。
而今这位败家的郎君正噩梦缠身。嘴唇轻嚅着低低喃语,额上汗光粼粼。
“唔……”
沉宴周身被缚,眼上也蒙着黑色的布条,被人打着卷儿一股脑塞进一处帐篷。
他不知是谁擒住了他,也不知此人将他送到了何处,只觉身下床褥柔软顺滑,想来应是极好的绸缎。
他在沉家这么些年,也就年关跟前见过沉和舟与他娘亲扯了新绸做衣,可那绸子也比不得他如今触到的万分之一。
寻常臣子伴君巡狩,哪里用得上这样奢华的床褥?故而此地为何人所有,已然呼之欲出。
无边的黑暗笼罩着他,让他像是只骤入险地的小羊羔,满心都是不可名状的恐惧。今日的场合何等肃穆,岂能容他一个小官庶子造次?
况且……他才刚见着了……她……若她知晓他的事,不知可会相信他是被人所害才误入此处?
沉宴想到心中那高不可攀的神祇,眼眶微酸,在黑巾下暗暗咬紧牙关。帝王多疑,瞧见自己帐篷里忽多出他这么个卑贱之人,势必要将他看做刺客当场格杀。
沉宴不知是谁这般阴谋做害,也不知自己接下来要面对怎样残酷的刑罚,惶然之际忽觉一阵香风拂面,有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还真抓着他了,呵……”
那嗓音清脆却孤冷,微有些耳熟,他思绪杂乱,一时竟想不起曾在何时何地听过这道声线。依稀是在近日吧,因他接触过的女子屈指可数。
沉府之中无论主子还是奴婢,俱是些口舌刁毒之人,绝没有她这样的天然气度,那是从骨子里深植着的淡静从容,傲岸尊高自成一体,无需将训斥一类言辞宣之于口,便平白地令人矮了一截。
脑中灵光一闪,某个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叫嚣着纵跃而出。
……可会是她?
“沉家小郎,当真是好俊俏的一张脸。”那女子轻笑着缓缓言道。
沉宴半张着嘴深深喘息数下,身子不自觉地战栗起来,既是惶恐,亦是无缘由的欣悦。
女帝的指尖在他面上游弋,却没有取下覆住他双眼的黑巾,只用微烫的手掌认认真真地摩挲着他面部每一处细微的轮廓,细致而怜惜。
她的手香软细腻,显然是经年累月用珍珠细粉保养出的成果。可当她轻抚过他的唇时,却又能隐隐地察觉到一些薄茧,那茧生的位置,与家中洗衣扫地的仆妇倒有些近似。
天家帝女本该养尊处优,可她却是为谁磨出了一手薄茧?
似乎是感觉到掌下之人的不安,女帝弯唇一笑,俯身解开了他手腕间的绳索,随即顺势依入他的怀抱,拱起身子在他耳畔轻吹了口气。
“别怕,别怕……是朕。”
沉宴心中愈发惊乱,脊背僵直,整个人绷得紧紧的,颤声道:“陛……陛下,草民失礼……”
那女帝漫不经心地咬了口他的耳垂,双手已覆上他的领口,若有若无地撩拨着,迤迤然道:“怎么就失礼了?明明是朕失礼在先。”
沉宴急忙摇头,“草民被人所害,擅闯御帐,冒犯天颜,实在罪不容诛……”
女帝勾唇一笑,用小巧挺翘的琼鼻轻点了下他的侧脸,“笨。是朕特意让人抓了你来给朕暖床的呀。”
那语气本应带着女儿家的俏皮,可经由帝王唇舌吐露,意义便大不一样,一字一句,皆包含着莫大的压迫感与威慑力,使得他不得不伏身匍匐于地,任她予取予求。
见他满面震悚,嘴唇呆呆地半张着,许久都不曾换气,她便伸手掐住他的下颚,附上来缠绵轻吻。
“朕好热,需要沉家郎君帮忙解一解……”
她用玉臂紧紧地攀着他,肌肤但凡触到他时都热得像火,自那对朱唇中吐出的气息也是一样,滚烫而灼人。
“家里可给你定了亲事?嗯?”女帝虽早已不受控地意乱情迷,却仍勉力压抑着自己,语声沉静,“可有什么心怡的女子?”
沉宴已说不出话,只在混乱中一味怯怯摇头。
“没有最好。朕也不大想做强抢民男的昏君。”
她说了个俏皮话儿,脸上笑眯眯的,因他眼上还蒙着黑布,自然无法想见那张脸庞遍染红霞时,是怎样的绝世容光。
“朕会轻些,别怕……”女帝将他缓缓按倒在小榻上,抬手抽落他的腰带,手指探入他的敏感之地,在腰腹与腿间辗转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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