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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1页）

堤头村离刘庄不到八里路，吃过午饭，大壮和新梅一人骑一辆自行车赶了过去。

转眼到了堤头村。村子东南方穿过Z县那条最大的河流徒骇河，村子就建在河堤下面，大概它也因此而得名。村子很大，有四五百户人家。河堤上、村子里到处都是树，正逢秋天，树上的叶子五颜六色的，像谁用彩笔画上去的一样，煞是好看，装点得村子像个大花园。

进了堤头村，新梅的大舅一家下地干活去了，大门上了锁，院墙高高的，墙内只露出一棵枣树高大的树冠，看样子这棵树足有五六米高，树梢上也稀稀疏疏地挂着些又圆又大的红彤彤的枣子。

新梅想到地里把大舅叫回家，不过大壮说：“先不忙，咱到村里其他家看看还有没有冬枣树。”他俩绕着堤头村转了几圈，发现有十几棵冬枣树，但都赶不上新梅大舅家院子里那棵粗壮。

正准备离开，偏巧新梅的大舅正将一车粮食运回村，远远地望见新梅，招呼道：“新梅，你来了，咋不叫俺一声呢？”

新梅忙迎上去说：“大舅，你和妗子正忙地里的活计，我们又帮不上啥忙，来就为了看一眼咱家的枣树，没别的事儿。”

新梅的大舅上下打量着大壮，问道：“新梅，他就是大壮吧？”

“舅，俺是大壮。”

“哎呀，你第一次来，必须到家里坐坐。快请，快请！”

新梅大舅忙着拴好牲口，打开大门，热情地把他们领进院子。

走进宽敞的院子，只见有一棵大枣树立在那里，树干直径足有四十多厘米，五六米高，圆圆的树冠像平地支起的一座大帐篷。树上的叶子密密层层的，顶上长着硕大的枣子，那枣子红彤彤、圆鼓鼓的，像一颗颗亮光闪烁的玛瑙珠。大壮和新梅站在树底下，用手抚摸着粗糙而嶙峋的树干，下午的阳光从树叶缝隙间射下来，落到地面上，像洒了半院子的金子。新梅大舅沏了茶端出来，放在吃饭桌子上，又搬来几把小凳子，让大壮、新梅坐下说话。

他见大壮眼睛一直盯着树看，就说：“俺家这棵枣树，俺也不晓得叫啥名字，反正跟俺年龄差不多，有五十年了吧？大概在抗战胜利那年，俺大伯，就是新梅的姥爷，从老县城移植过来的。这棵树结的枣子与众不同，熟得晚，水分大，甜味足，好吃着哩。可惜存不住，也晒不出干枣，晒干了就一层皮。前些年打算把它卖了换种别的树，谁知刨树那天，早上天气明明好好的，老大的太阳，买主来了，刚拿铁锨刨了没几下，忽然变天了，乌云滚滚，电闪雷鸣，吓得刨树的人丢下铁锨就跑没影了。后来村里老人说，这树通灵性，碰不得，以后就再没动过卖它的念头。”

大壮问：“这枣树一年大约能结多少枣啊？”

“别看树大，可俺不会管理，一年只能结个七八十斤吧。这两年有到村里寻摸这枣子的，出价还不低呢，一年少说也能卖个三五百元，赶上养头猪的收益了。乡亲们见能挣钱，都从俺院子里育树苗搞移栽，已经栽了不少了，这树挺好活的。”新梅舅舅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多了。

“要把这树摆弄好了，也不失为一条致富的好门路。”从新梅舅舅家出来，走在路上的时候，大壮自言自语地说。

接下来几天假期，大壮要来一辆摩托车，他带着新梅到老县城附近的村庄去实地勘察，结果又发现二十几棵冬枣树。

在老县城东关一处村子后面的打麦场边上，他们偶然发现了一棵大冬枣树，树干直径三十多厘米，高六米多，看样子树龄至少有几十年了，可依然枝繁叶茂，树枝上挂着不少红灿灿的大枣子。他俩正仰着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从村子里走出位头发花白的老大娘，一手拿着根绑着铁钩的竹竿子，一只胳膊上挎着个竹篮子。她来到大树底下，用钩子钩住一个枝子，使劲拽到头顶，然后用另一只手熟练地摘着枣子，随摘随放到篮子里。大壮和新梅赶紧上前帮忙。

老大娘说：“你们两口子看样子不像俺村里人，是城里人吧？

这是俺家的枣树，你们尝尝，这枣可好吃啦！”

新梅和大壮对视一眼，新梅不好意思地说：“大娘，我俩路过你们村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枣树，有点好奇，所以过来看看。”

老大娘说：“闺女，不瞒你，这枣树可神哩。”

大壮忙问：“大娘，这树有啥神的，能跟我们说说吗？”

老大娘说：“听老辈人说，三月初三，王母娘娘过生日，在瑶池摆下蟠桃宴，邀请各路神仙来捧场。宴会上，各路神仙纷纷献上寿礼，无数奇珍异宝霎时堆满半座金銮殿。这时南极老寿星来了，他手里可有好东西呀！只见老寿星手提着两篮红彤彤的枣儿，这枣儿一个个像小苹果模样，全红的如玛瑙，带绿的像翡翠。可好看归好看，不过是个枣儿，作为王母娘娘的寿礼，是不是轻了一点啊？大伙都有点儿担心。仙女呈给王母娘娘，王母轻轻地咬开一颗，咦？真好吃！比蜜要甜，比梨要脆，一入口便化了，不留一点渣渣儿。王母一连吃了几颗，一个劲儿地称赞：‘好枣！好枣！来呀，列位仙家快来尝尝。’这参加宴会的神仙里有位叫泰山奶奶的，成仙前老家就住咱们县，她也分得两颗仙枣，她吃了一颗，哎呀，太好吃了！第二颗就没舍得吃。她决定将这一颗留个种儿，让家乡人也尝尝鲜儿。第二天她驾着云彩返回老家，把枣核种在地里，仙枣从此在这里扎下了根，一棵、两棵、三棵……越来越多。

因为仙枣每年初冬才成熟，人们管它叫冬枣。冬枣不但好吃，而且还对身体好。跟你们说实话，俺娘家就是这村的，俺小时候一直吃这棵树上的枣，这不，俺老娘今年都活到九十六了，身体还结实着呢。”

“呦，这枣原来这么好啊！”大壮和新梅异口同声地称赞道。

“好处多着呢。你们年轻人多吃点儿好处更多，不光长精神，还能多生儿育女哩！”

“大娘，现在国家实行计划生育，不能多生。”大壮说。

“哎呀，你看大娘这脑子。这才一年没吃冬枣，就得了健忘症啦！”

“哈哈哈！”三个人有说有笑。转眼老大娘装了一篮子枣儿，她抓了几把枣儿硬塞给大壮和新梅，转身回村去了。

开学前一天，大壮再次来到新梅家，他用一只泡沫箱带走十几斤冬枣，打算带到学校去研究。

刘双河问：“这树从来都是根生的，还有别的方法移植吗？”

“有，嫁接。我这就接一个。”大壮一边说一边用靠接法在旁边的小枣树上嫁接了一段冬枣枝，他用塑料绳把嫁接的枣枝捆绑结实，上面用铁丝撑起来做了顶小帽子，套上透明塑料袋，捆扎结实。临行前，大壮告诉新梅：“这个枣枝明年才能发芽，冬天风大，注意找根竹竿固定住它，千万不要让风刮折了。”

到了冬天，新梅小心翼翼地用竹竿把大壮嫁接的那个枣枝固定起来。她看了几回，见那嫁接的枣枝还是原先的样子。新梅心里虽然疑惑着，但她相信大壮，明年春天枣枝一定会发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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