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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末 日(第2页)

樊氏新建的皇宫规模宏大,气势磅礴。宫中推山造湖,台观殿阁分布在山上。沿湖修筑水渠,宛曲入湖,飞桥阁道,别有洞天。宫中十六园,雕梁画栋,风格各异。宫廷内名花异草,缀绫装饰,穷奢极侈。

皇宫大殿内,威严神圣,金碧辉煌。

此时的樊家皇宫正在准备举行盛大的新朝皇上登基大典。

在众多宦官和执扇宫女的簇拥下,樊闰身穿金黄色的绣龙皇袍,头戴前低后高、缀有十二条白玉垂旒的通天皇冠,不安地站在丹墀之上的御案后面。他已经决定登基,改年号为“樊启”,帝号为“闰帝”。

樊闰和樊彪父子俩在夕阳亭眼见杨震已经死去,他们的心头大患终于已除。不管兄长如何处置南巡路上的刘祜,樊闰都可以开始放心大胆地做他的皇帝梦了。

这时,那群宦官、宫女正小心翼翼地围在樊闰周围,服侍着戴龙冠、穿龙袍的樊闰,准备登基。

主持登基大典的“太尉”谢恽神色慌张地问:“启奏皇上,一百二十八名乐府艺人在下边等待高奏礼乐,您看,即位大典何时开始,即位诏书何时宣读?”

江京在一旁献媚地说:“一切准备就绪,皇上即可登基。”

樊闰对着铜镜转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即刻召文武大臣进殿,先举行登基大典再说。”

谢恽、江京转身即去召集文武大臣准备进殿。

正在这时,樊夫人仍是平时那身已变旧的绫罗绸缎,哭哭啼啼地向樊闰追来说:“老爷,月儿还未入土,尸骨还停放在袁家,你等女儿入土了,再说你登基的事吧。”

樊闰扫兴地说:“妇人之见!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这些?”说毕甩袖转身。

樊闰话音刚落,这时,只见谢恽和江京惊慌失措连滚带爬地跑进来,谢恽惊呼:“皇上,大事不好了!”

樊闰瞪了他一眼:“大吉的日子说什么丧气的话?亏你俩还算开国大臣、丞相司徒哩!何事让你们如此惊慌?朕都不慌。”

江京说:“不是,大、大人,不,皇上,羽林军……”

樊闰说:“江爱卿,你到底要说什么?羽林军怎么啦?”

谢恽慌忙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有人来报,袁礼率羽林军上万人,包围了廷尉府大牢,杀死狱吏二十余人,救出了杨伦等四名朝廷要犯。看来势,下一步怕是要包围这皇宫哪!”

樊闰先是大惊,接着很快又镇静下来:“哼,又是袁礼!早该连他也打入廷尉府大牢。怕什么?先不说朕是新朝新君,就说我樊某还是旧朝太尉,手中有太尉印绶和兵符,可调动千军万马,号令三军,谁能奈何得了?两位大人放心,太尉印绶在朕手上,没有印绶,谁也不能调兵遣将。谁敢调兵,就是谋反,就是叛军!”

这时,樊彪也跌跌撞撞跑进来接着樊闰的话说:“父皇,你虽有太尉印绶,可他们未必会听从指挥啊!”樊彪理了理凌乱的衣服和头发说:“父皇,我们去迟了一步,没能杀掉杨伦四人,还被袁礼率领的羽林军叛军包围在廷尉府大牢,孩儿差点命丧你那贤婿的剑下。不知是谁告密,说四人关在廷尉府大牢。”

樊闰一听,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即刻杀了袁礼。可是,现在是关键时刻,绝不能乱了方寸,小不忍则乱大谋。登基是头等大事,等坐上了皇位,第一个就先拿下袁礼的头!

樊闰问:“杨震死了,袁家人戴丧,袁礼受谁的旨意,竟敢包围廷尉府大牢,救出杨伦四人?”

樊彪带着哭腔说:“父皇,什么都不用说,就是咱家的乘龙快婿自作主张。他带领的羽林军叛军不光救出杨伦四人,而且从迹象看,已经有叛军兵士分散在咱家皇宫的周围,孩儿是趁他们的包围圈还没有形成时,冲进来的。”

樊闰看了看身旁站着发呆的江京和谢恽:“眼前这状况,二位大人以为如何是好?是先举行登基大典,还是先剿灭了袁礼等反贼?”

谢恽惶惶不安地说:“皇上,您穿上这身龙袍,一旦被擒,按大汉律法,谋逆之罪成立,是要诛灭九族的,比当年邓骘的死还要糟。臣以为,皇上应暂时脱掉龙袍,待剿了袁贼等逆子叛军,再举行登基大典。”

江京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皇上,依臣之见,眼下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即刻脱掉龙袍、卸掉龙冠,即使羽林军叛军包围宫苑,也发兵无由;二是戴着龙冠、穿着龙袍,即刻登基,改朝换代,诛剿羽林军叛军,拿下皇宫和洛阳城。成者为皇,败者为寇。何去何从,请皇上定夺。”

樊闰这下意志坚决了,志在必得地说:“朕决不卸下龙冠,不脱龙袍,不落在这些人手里,而要改朝换代!太子彪儿,不要怕,羽林军叛军仅有一万人,而且袁礼及杨伦四人,群龙无首。再说,按汉室皇家规定,军队调动,需执有太尉的虎符和皇帝的朱批方可行动。没有太尉的虎符令牌,一兵一卒都动不得。他们就羽林军叛军那一万人马,其他的一兵一卒都调不动。你先调你们的宫廷禁卫过来,保卫咱们的皇宫,抵挡住袁礼的羽林军叛军。然后,迅速派我们樊家军的震军将军樊要——樊要在吗?”他说着,扭头找侄子樊要:“樊要,拿着朕的太尉令牌,带着朕的口谕,就近调兵十万。羽林军叛军一万人把我们皇宫包围,你调来十万大军,把包围皇宫的这些叛军从外边死死包围住,然后里外夹攻,把这一万羽林军叛军全部剿灭。”

“儿臣遵旨!”“臣遵旨!”樊彪和樊要高声说毕,匆匆离去。

然而,此刻在洛阳城里樊府的旧府院里,那个年轻的家仆趁家里无人,在逗鹦鹉。鹦鹉便学起舌来:“樊氏称帝,难合民意。樊氏称帝,难合民意……”

由于得知羽林军已开始包围樊家皇宫,大殿里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那些追随樊闰的朝廷官员和州郡官员站在大殿上,神情紧张地注视着樊闰。

已近似癫狂的樊闰在大殿中央来回踱步,尽可能地保持着镇静。他仍穿着那身龙袍,戴着龙冠,翘着山羊胡子,与以往的风格迥然不同,显得威严,目空一切。但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使他看起来更加狰狞。

樊闰的目光扫视着众官员,最后停留在谢恽的脸上。他发现谢恽的目光显得犹豫、躲闪,就问:“太尉,你怕了?”

樊闰谋逆,决定登基,自封皇上,封兄长樊丰为皇长兄,享万户侯,樊彪为太子兼任羽林军总领,封谢恽为太尉,封江京为大将军,江京之子江勇为执金吾。诛杀刘氏家族,诛杀杨震余党。

本来,谢恽一进樊家私苑,就已有一种风声鹤唳、四面楚歌的感觉,现在又是这种情况……谢恽强打精神说:“不,皇上,臣高兴还来不及呢!”

此时的江京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心里骂着:你樊闰没有良心,初在荆州,“张生法场喊冤案”我为你掩饰罪过而遭免职,到敦煌军前效力三年;后来,你儿子遭朝廷通缉,没有落脚处,我江京曾协助你,让你儿子跟着我儿子从事商贸,让你挣足了大把的钱。如今你得势了,不让我做太尉,却让我做大将军,让那个什么也没有做过的谢恽做太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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