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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牵梦绕小说(第2页)

老先生更注意胃的保养,吃到稍硬的菜肴,仅嚼嚼就吐掉了,米饭硬也不吃。春梅只好将儿子明明的小炖锅拿过去让他用。他将米饭和菜都放在炖锅里炖,炖烂了才吃。有次大鹏去看他,他特高兴,要大鹏转达谢谢给明明,给他炖锅。现在吃得多了,连大便都很好了。记得那年换身份证,他拿到新身份证有效期的年份正好是他100岁的年份,他呵呵笑着,直讲这个好,这个好。

四五年前,他差点走了。那天他难受,天又冷,深夜12点多,他打电话过来,要求春梅陪他去医院。他曾叫小卢陪他去医院就诊,敬老院的医务室都希望他们到医院去就诊,小卢说他忙不过来。春梅认为晚上没有好医生,希望父亲能否挺到第二天白天去看,老先生总是顺从的。春梅搁下电话,大鹏就觉得不妥,老先生自己提要求,肯定病情不轻。他们连忙赶到敬老院,把他送到第一医院急诊室,老先生呼吸气已很急,验血、CT……一圈检查下来,老先生已很难讲话了;待到输液时,又睡在走廊里,冷风习习,讲话更吃力了。他已将敬老院抽屉钥匙交春梅保管。好在第二天,碰到好医生,将药一换,他竟神奇般好多了,他第一件事就把敬老院的抽屉钥匙拿了回去。这事后,他托春梅来谢大鹏,及时送医院,救了他的命。

前年的那个冬天,他又生病了,血压180110。从来没有那么高,敬老院医生量的血压。吃了降压药,老先生直喊头疼、头晕,饭吃不下,还说要去医院。白天看了回医生,晚上仍无效果,11点多,救护车将他送到第一医院分院,春梅腰椎开刀尚未康复,是大鹏和敬老院护工小卢跟的车,大鹏塞了200元给小卢。到医院后,救护车司机在家属签单时问大鹏,是老先生什么人?

“女婿。”大鹏答。

“他家里没人啊?”他竟然这样说。

大鹏不爽,老先生脸露尴尬。做CT、验血,等待报告,指标尚可。

等候就医时,老先生直呻吟头疼、头晕,移动床一推,他就叫头疼。轮到医生检查了,医生把他的头扳来扳去,一面扳,一面问,这里疼吗?那里疼吗?老先生竟都说不疼,任医生摆布。他吊针,吃了药,凌晨2点过了,小卢因要准备明天的敬老院工作,回去了。大鹏陪着吊针。第二天清晨6点,小儿子海江来接大鹏的班,直讲你辛苦了。自那以后,大鹏每次去看他,都鼓励他,身体各个指标蛮好的,不要忧虑太多,他都点点头,笑笑。

去年末天气转凉开始,老先生咳嗽增多,胃口下降。这年,大儿子梅江有了很大转变,年初每月来,年末时,几乎每周来看老先生,说要尽孝。不知是否春梅曾和嫂嫂宝莉讲起救护车司机讥讽大鹏的事情。这段时间老先生去医院,都有大儿子梅江和春梅陪着,省了大鹏很多身心。小儿子海江来看他还带来阿胶冲剂,但老先生很少吃。老先生知道海江已肝硬化,很为他操心,一次他和大鹏讲,你关系多,能否给海江找个好点的医生帮他看看,海江肝不好。

天刚冷,他就将那双新棉鞋穿上,这是春梅十年前买给他的,他不舍得穿,仅是过年时小辈来拜年时,他才穿一下,穿后还要拍拍灰把它放好。他开始不要春梅给他太多零钱。过去除了给护工每月近千块钱小费外,他总有机动的两三百块钱放在抽屉里,让护工去买点临时需要的东西,就再给他们点小费。现在他也不问春梅要了,还关照,抽屉里还有50块钱。他喜欢吃乳腐,春梅给他带了两瓶,他只收了一瓶。连带给他的卷筒纸,他也仅拿了一卷,剩余的一定要春梅带回去。他觉得讲话没力气,连痰也咳不出,大便也拉不出,十分痛苦。好在护工小卢帮他扣痰,帮他扣屎,使得稍有轻松。有几次,老父亲低声和春梅说:“以后你们万万不要住进敬老院啊。”问他为什么,他张了张口,又闭上嘴,欲说又止。春梅只知道同一房间里有些痴呆和动弹不了的老人,护工对他们总是不耐烦地吆五喝六,有时还要打头塌。老父亲脑子还算好,常要春梅给护工多加小费,护工对他还不错。春梅也知道,敬老院里有人走了,父亲心情总特别不好,有时会几顿吃不下饭。隔壁老谭走了,他儿子来看他,老先生脸无表情:“你爸先走,我很快也会跟他去的。”虽然受到家人斥责,触霉头话少说,但他眼睛直直,毫无表情。

老先生身体不适,大儿子梅江陪他去医院看病。抽血验血,胸透拍片,做CT,等报告,医生看报告脸部冷冷,没有表情,不说什么病。不是?血压12080,比年轻人还好。“吊点盐水,加点头孢。”医生说。春梅和医生讲,他吃不进饭,盐水是否换葡萄糖。医生应允,随即甩出一句:“明天可以到地区里吊针和开类似的药。”

老先生和春梅说,隔壁李先生的儿子来看过他了,有机会谢谢他。

春梅知道老爸很希望有人来看他,尤其是小儿子海江。但海江怎么来?前两天刚查出肝硬化转肝癌了,在医院等肝移植的手术。两边的病情都瞒着呀,春梅没办法让弟弟海江来看老爸,春梅只能叫儿子明明来看外公。

那天,他们陪明明过去,老先生脸色好点了,也喝了几口营养汤,心情蛮好。

“医生检查下来,各个指标没太大问题,就是胃口不好,多吃点,能挺过冬天的。”明明和大鹏如是说。他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不说话。

他们离开敬老院时都认为老先生能熬过春节。

这几天,老先生常发呆,不知是否盼着有更多亲人来看他,尤其是小儿海江,不知他会有什么预感。他对儿女太了解了,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来看他,但这次真不一样。白天敬老院里还热闹,但到了晚上,除了有人偶尔几声咳嗽,偶尔几声梦呓,剩下就是呼噜声了。

他翻了几个身,大概太累了。他迷迷糊糊好像走到一个地方,听到有人说,最近一段时间刚死的人都关在对面那幢楼里,阎王要过段时间才集中登记,甄别去阴间还是回阳间。每间房间都有一个小窗,可以认出他们。他就到对面的楼里,每间房间去查看,那窗怎么像牢房的窗一样小,他一定要去看,想找的那人,是不是已在这里了。他一间间仔细看,都是不认识的,但老谭他倒看到了,他还是那样躺着,只是睁着眼睛,没有声息,哪怕他和老谭打招呼,老谭也没有应他。

忽然躺在老谭旁的一个年轻汉子翻了个身,叫了起来:“我是冤啊,本来不该我来这里的,一个车祸把我送进来顶了那个老头。我要回去和他评理。我昨天还是好好的,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怎么办?”他连忙把那扇窗关上,心脏好像跳得很快。“我是顶了那个老头”的叫喊声还在耳朵边回响。年轻人顶了老人,老人能活多长?人家年轻人有妻子、孩子,那样需要他,应该老人顶了年轻人才好的。他心里很不平静。

大概走累了,他走不动了,但他确实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这证明“他”

没有来。他开始高兴起来。但今天没来,不等于明天不来,如果来了,那就糟了……他忽然心跳得厉害。

“哐当”,他被不知谁将茶杯打翻在地的声音惊醒。啊,是场梦。

他手心有点汗,只好将脚伸出被窝。他再也睡不着了。

他不肯吊针了,大儿子梅江又提出要去医院再配点药。老先生不肯去,说是在敬老院舒服。老先生的饭也越吃越少,有时还不愿吃,说吃不下。春梅有一次还听到父亲自言自语地说:“我去找过了,他不在。”春梅很奇怪,他躺在床上怎么出去找人?她问他去找过谁,老先生没予回答。

老先生曾和春梅说起,又要到春节了,又要准备压岁钱,否则这钱还可省下来了。春梅搞不懂,过去父亲给小辈的压岁钱不是很计较的,这次怎么了?她连忙安慰他,这钱我都给你准备好了,没问题的。

他没应。

这天,他忽然用很低的声音和女儿春梅说:“……我怎么这么难死……”听得春梅搞不懂,过去父亲求生的愿望也是很强的,那次在第一医院把他救回来,他是那样高兴。还有那次,他喊这里疼,那里疼,但医生帮他一检查,他就讲不疼。对医生的信任,把命完全寄托在医生身上。哪个人希望死?除非耐不住病痛的煎熬,父亲又没什么疼痛病。

春梅很是黯然,很是难解……

1月10日下午4点多,老先生不肯吊针,平静地睡去了,永远……春梅帮他擦掉眼角流下的泪,老先生很少流泪,哪怕是妻子走时。

还有没吊完的针,没吃完的药,再也不需要了。后来才知道,同一天下午两点半,小儿子海江做了肝脏移植手术,而且发现肺纤维恶化蛮严重,心脏也不太好。不知老先生是否先天有灵,将活的希望留给儿子。

春梅收拾父亲遗物,东西很少,在抽屉里竟然发现有一包照片,里面有明明小时候的一张照片,小儿子海江和女儿的合影以及海江当厂团委书记时的一张照片;在医保卡的皮套子里,单独放着春梅近十张小时候或年轻时的照片,过去135相机拍的照片。春梅真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收起的这些照片,毕竟搬了这么多次家,当然更不知道父亲什么时候会看这些照片。

五年后的清明节,海江到父母坟上扫墓。他欣慰地告诉父母,他的身体很好。据说五年是肝脏移植的危险期,现在他度过了这危险期,身体也逐渐在康复中。墓碑上父母的照片永远是微笑着的。

写于2018年1月16日

改于2022年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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