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办公室里,陈先生一身漆黑衫配黑裤,环臂坐在对面,就算不出声都压人矮到地。
&esp;&esp;翁佩玲穿着阿辉不懂从哪个烂摊捡来的衣服,素面朝天的容貌显现疲态,气不足的说着,“香港差佬抓了多少三合会头目递解出境,得周老无事一身轻,他同警署的人,一定有勾结,你告到反黑组,够判他坐到死啊。”
&esp;&esp;陈宗月辨不出情绪地笑了笑,“这么容易,我还要同你谈话?”他松开臂,俯身离她近一些,“他现叫人活埋你啊,你仲帮他隐瞒?我是你,死都要拖住他了。”
&esp;&esp;“你以为我不想呀?我真……”真不清楚周陈驹到底有什么把柄露出在外,翁佩玲好似灵光乍现,赶不及回忆完整就说着,“前几年,马场爆炸死几十伤几百的新闻!是他呀,他要搞垮马会原来那些人,就同台湾帮交易,制造爆炸!”
&esp;&esp;翁佩玲略显激动,“有证据的,有交易他就有账啊!”
&esp;&esp;相比之下,陈先生冷静的问,“账在哪?”
&esp;&esp;一句就使她蔫瘫下去,脸上讽刺地扯出笑,“我又点知,他可能话给我知?”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周陈驹信得过的人,她忽然记起,“有个人,应该知道……”
&esp;&esp;“谁?”
&esp;&esp;翁佩玲直视着他,反问,“除了周秀珍,谁在他身边待最久?”
&esp;&esp;李佳莞进门脱下宽沿的遮阳帽,鞋跟踏着地板快步到客厅,奔向那位戴着眼镜的老人,开心地喊道,“爷爷!”
&esp;&esp;周陈驹从报纸里抬眼,又低头装读报,哼着说,“边个啊,是我孙女呀?你还知道回来,放假就净记得探你陈叔,不记得你阿爷?”
&esp;&esp;李佳莞捏捏他的肩膀,撒娇道,“那是因为我都没去过上海嘛,这不是马上请假回来了?”
&esp;&esp;周老不买账,“你自己不想上学,不要用我做借口。”
&esp;&esp;李佳莞到他身边坐下,三指竖起说道,“我对天发誓,真是想回来孝顺你!”
&esp;&esp;周老叹气,“唉,我不信你都不行啦。”
&esp;&esp;李佳莞笑着又给他捏肩,瞥着佣人提她行李上楼,再四处望了望。虽然她不怎么喜欢翁佩玲,还是好奇,“怎没见到翁太?”
&esp;&esp;周老‘哦’了一声,说道,“她话想家,就返去住咗。”
&esp;&esp;48
&esp;&esp;九龙油麻地,廉价摊贩一摊接一摊摆满了佐敦道,卖仿制名表的贩子藏于小巷之间。劳工从面包车里搬下货箱,古惑仔抽着香烟行过的楼道前,三两个着装性感的女郎在聊天。
&esp;&esp;路旁一间烧腊茶餐厅里,失业的白领头发还梳油光、脖子打着领带,抱住个公文包,对面坐着他老年痴呆的父亲,一边往嘴里送着烧鸡饭,一边对他说,“好兄弟,有事随时找我,上刀山下油锅!”
&esp;&esp;后桌有一对夫妻,好好食着饭,不知原因吵起架。老婆一甩筷子站起身,怒火中烧地指着男人吼道,“你个衰鬼!我一脚踢你到太平山下,再挂在老板楼鞭尸啊!”
&esp;&esp;她老公也不甘示弱,双方吵得激烈,老板都来劝,架不住他们掀翻了桌上的食物。
&esp;&esp;突然间,一只烧鹅腿飞到隔壁桌的鱼蛋粉上,溅出汤。黄鹦愣住,夹起汤里的鹅腿,“哇,赚到了……”
&esp;&esp;陈若宁转头问道,“这只烧鹅好肥哦,不收钱吧?老板。”
&esp;&esp;餐厅老板打着抱歉的手势过来,“对不住对不住,给你换一碗!加多鱼蛋!”说着就非常迅速地端走他们桌上的碗,夺走黄鹦手里的筷子。
&esp;&esp;黄鹦胳膊还停在半空,与陈若宁对视的瞬间,两人一下笑出来,顾忌到旁边夫妻即时就燃的气氛,低头憋住。
&esp;&esp;从因为阳光刺眼而买了两副戴墨镜,到错过夕阳西下,楼与楼中间全是广告灯牌,看不见夜幕垂落,只是街道上多了占卜算命,气功卖药。
&esp;&esp;裸露的灯泡下,氤氲市井的红尘。
&esp;&esp;文具店有售卖孩童玩的贴纸,彩色的花朵树叶。站在店里的白炽灯底下,黄鹦照着小小的塑料镜,往自己的脖子上贴了一圈花环,还觉不够,揭下小指甲盖大的粉花,贴在脸上。
&esp;&esp;然而,通过镜子看见墙上的时钟,黄鹦吓了一跳,转身推着研究遥控赛车的男生,“快走!”
&esp;&esp;拦下一辆红色的士,狂奔在艳丽的夜里,车灯楼灯相撞在一起,电光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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