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锋
咸阳市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文化底蕴深厚,孕育了一大批历史文化名人。在他们的熏陶下,近年来在小说、散文、诗歌、影视创作方面,涌现出了一系列在全国、全省有影响力的作品。在戏剧创作方面,也成绩斐然。礼泉的小戏创作演出闻名全国,被文化部命名为“全国小戏之乡”。大型舞台剧创作佳作迭出,先后有《韩春回乡》《福寿图》《秦直道》《白居易》《范紫东》《迟到的忏悔》《骆驼巷》《赵梦桃》《追梦》《马栏情》《刘古愚》《南北岭的变迁》等剧连续六届在陕西省艺术节上获“文华优秀剧目”“文华优秀编剧”“文华优秀音乐”
等奖项。这说明我市戏剧创作队伍是强大的。其中,剧作家张英以他在戏剧创作方面取得的丰硕成果,2017年被评为咸阳市文化广播电视新闻出版系统十大突出贡献人物。
张英先生获此殊荣,实至名归,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剧作数量多,排演率高。他创作的三十多部戏剧作品,有十多部被省、市、县级国有专业院团呈现于舞台。有二十多部被民营剧团和演艺公司、夕阳红演出团及部队、法院、旅游、教育、卫生、农业、保险、残联等系统采用排演,参加各行业的省市系统内赛事或行业庆典活动。
二是获奖剧目多,奖项级别高。在他的三十多部戏剧作品中,有十部作品获国家和省、市级奖励或资助。其中三部获得或入围国家级奖项,如《剪花娘子库淑兰》获第37届田汉戏剧奖剧本奖一等奖。《迟到的忏悔》入围文化部2017年精品资助项目,赴京进行答辩。《苦寒梅香》通过文化和旅游部剧本孵化项目第一次专家评审,获得资助。另外,还有《范紫东》入选参加第十一届中国艺术节优秀剧目展演。在获得省级奖励或资助的《山村小店》《范紫东》《迟到的忏悔》《漂亮的尾巴》《家风》《姐弟俩》《南北岭的变迁》等七部剧作中,获得省级最高奖的就有三部,分别是《山村小店》《范紫东》获省上会演、艺术节“优秀剧目奖”,《迟到的忏悔》获第八届陕西省艺术节“文华优秀编剧奖”,在陕西省第二届廉政文化精品创作评选表彰活动中获“文艺剧目类一等奖”。还有《重返光棍沟》《南北岭的变迁》获得市级奖励或精品项目资助。三是戏剧作品走出咸阳,扩大了咸阳的文化影响力。张英先生的戏剧作品不仅由市内院团排演,还走出咸阳,被外地一些剧团和演艺公司搬上舞台。他早期创作的《山村小店》,获陕西省现代戏会演优秀剧目奖,剧本在陕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后,在省内外影响很大,相继有西影演员剧团、易俗社及多个省市地方院团用不同剧种对该剧进行移植演出。获资助作品《苦寒梅香》被华阴市眉户剧团搬上舞台,获奖剧目《漂亮的尾巴》被铜川市演艺公司签约排演,《键盘上的陷阱》被内蒙古驻军某部排演,特别是《剪花娘子库淑兰》荣获第37届田汉戏剧奖剧本奖一等奖,是我市剧作家首次获得此项殊荣。剧作家是要以作品说话的,张英先生能被评为突出贡献人物,主要还是因为他为观众奉献了多部集思想性、艺术性、观赏性于一体的精品力作。
张英先生戏剧作品的主旨立意,是和新时代的主旋律合拍的,弘扬的是正能量,思想性很强。他选材贴近现实,用观众关切的时代热点问题演绎故事,用观众熟悉的先进人物塑造形象,以人物的价值选择表现主题,用正面形象彰显和弘扬时代精神,来满足当代观众的精神诉求。如被誉为文化大家、秦腔巨擘的“东方莎翁”范紫东,是我市乾县人,他在省内外的影响力,正如《范紫东》序曲里唱的那样:“六十九部剧作丰,哭喊笑骂扬秦声。百年犹唱《三滴血》,谁人不知范紫东。”所以,乾县人、咸阳人一提到范紫东,就倍感亲切。张英先生通过艺术形象把咸阳家喻户晓的文化名人呈现在舞台上,人们观后无不敬佩乡贤范紫东“弃官从文”“以戏载道、以文济世”的爱国知识分子的责任感和担当精神。他的“崇尚民族气节,发扬爱国主义精神,反帝、反封建,针砭时弊,移风易俗”的戏剧创作思想也得到了宣传和弘扬。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杰出中国民间艺术大师”
的库淑兰,是我市旬邑县人,在渭北无人不晓,是几代农村妇女的偶像。
张英先生把库淑兰用艺术形象呈现在舞台上,这个穿粗布棉袄、吃小米饭就野菜疙瘩的小脚女人,在观众心目中,多么像邻家慈祥的老妈妈、老奶奶,坐在土炕头,挥动剪刀,给千家万户送去对幸福美满、吉祥如意、春光满院、五谷丰登等美好生活的祝愿。观众之所以喜爱库淑兰这样的舞台艺术形象,是希望在我们这个时代,在自己的身边,也能涌现出更多的像库淑兰这样的艺术家,创作出更多老百姓喜爱的艺术作品,给人民群众美好的生活增色添彩。还有《羊沟乡纪事》《南北岭的变迁》《光棍沟的笑声》《重返光棍沟》《新官头把火》等农村题材现代戏,所涉及的脱贫攻坚、环境保护、转型发展、乡村振兴等社会热点问题,都是关系老百姓切身利益的大事,所塑造的乡党委书记谢群、村支书杨怀仁、回乡大学生山娃、劳动致富户大牛、新型农民石新等艺术形象,他们身上焕发的改革精神、创新精神、实干精神、拼搏精神、无私奉献精神,激励着观众,感染着群众。农民群众期盼自己的村里也有这样的带头人、领路人。他们的艺术形象被基层干部视作标杆、楷模,被农民视作勤劳致富、科学致富的榜样。所以说,张英先生的戏剧作品,思想性强,是弘扬时代精神、唱响主旋律的好作品。
说到张英戏剧作品的艺术特色,突出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剧情结构别具一格,别致、曲折、吸引人。他的戏剧作品大体有三种结构模式,即“线性结构”“点式结构”“多线交织结构”。比如《剪花娘子库淑兰》就采用“线性结构”,起承转合,步步推进,跌宕起伏,环环紧扣观众心弦。全剧用剪纸的“画册”一线贯穿到底,六场戏分别是“传接画册”“撕烂画册”“补续画册”“自毁画册”“魂系画册”“捐献画册”。观众关心画册的命运,也就是关心库淑兰的命运,所以作者就用画册的曲折遭遇、坎坷命运来牵动着观众的心,一气呵成,让观众一口气看完。而《范紫东》一剧则采用了“点式结构”,别具一格。
该剧塑造范紫东的形象不是选用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是选用了范紫东人生历程中不同节点、不同侧面的五件逸闻趣事,全剧分“愤笔讨袁”“感化学子”“弃官从文”“戏剧姻缘”“反讽司令”五场,每场戏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每场戏反映一个人格侧面,每场戏闪烁一个思想亮点,用“线性结构”无法构架完整剧情。于是作者运用穿糖葫芦的模式,以写戏为主干,像穿糖葫芦一样,把这几件逸闻趣事串起来,就呈现出范紫东坎坷多彩的戏剧人生,塑造出范紫东完整鲜明的艺术形象。《苦寒梅香》则是多条线交织、主副线分明的结构方式,它以主人公梅香与李峰的关系为主线,设置了梅香与二少、梅香与牡丹母女、李峰与牡丹母女、田婶与李峰、田婶与牡丹妈等多条副线,使戏剧矛盾错综复杂,戏剧冲突更加激烈,更具观赏性。二是在激烈的矛盾冲突中塑造人物。《南北岭的变迁》就是把支部书记杨怀仁置身于多重交织的矛盾冲突中塑造的。如烧白灰、采石料本是全村的致富项目,杨怀仁由一人富带动全村富,成了劳动模范、人大代表。但随着改革的深入、社会的发展,新的矛盾不断出现——烧白灰、排放烟尘与国家环保政策产生的矛盾,推土采石毁良田与保耕地红线基本国策产生的矛盾,因堵路断水与南岭村产生的矛盾,因停产转型班子内部产生的矛盾,因无活干、无钱挣与村民产生的矛盾,因两村闹事影响儿女婚事家庭产生的矛盾,因“南岭闹班子吵妻儿埋怨”产生的内心矛盾冲突等,可以说杨怀仁带领南北岭脱贫攻坚、建设美丽乡村每走一步都是在克服困难、化解矛盾中跨越的。作品把杨怀仁推到改革的潮头浪尖,让观众在激烈的矛盾冲突中看杨怀仁怎么想、怎么干。最后,杨怀仁把矛盾化解了,用意志、智慧、改革精神终于把南北岭建成富裕和谐的美丽乡村。这样,他这个心底无私、胸怀开阔、目光长远、有科学头脑的基层干部形象就塑造成功了。所以说,戏剧作品如何设置矛盾冲突,也是一门艺术。
张英先生的戏剧作品除戏剧情节曲折、矛盾冲突激烈外,在创作戏剧文本时,他设置的许多情节为导演、演员的二度、三度创作打下了基础,留下了空间,创造了意境。所以演出后,使人感到演员的唱、念、做、打、程式、绝活各显其能,配以灯光舞美,更是让作品大放异彩,增强了戏剧的观赏性。比如,《迟到的忏悔》“探监”一场,采用“喝场”,把父母见到判死刑儿子时怨其不争、痛其将死、恨其不悔、望其醒悟的复杂心情,把李欣贵对年迈父母、受害子女的愧疚心情及留恋人世的求生欲望表现得淋漓尽致。台下观众也对不同角色用痛恨、惋惜、同情、流泪的复杂表情来回应。再如《南北岭的变迁》设置了“堵路”和“断水”两场戏,为导演和演员在现代戏中创新“打”功提供了创作空间。导演根据剧情需要,精心地设计了具有现代美学特色的打闹场面和舞蹈,引起了观众浓厚的观赏兴趣。还比如,弦板腔皮影戏有一个表演动作,就是女演员在表现内心痛苦和愤恨情感时唱“滚白”的表演动作,演员右臂前屈用手掩面,左臂后弯手按腰部,弓着身子前后晃动,做痛哭状。这是弦板腔皮影戏的经典程式。弦板腔搬上大戏舞台后,《紫金簪》等传统戏保留了这个表演动作,观众很喜爱。
张英在他的现代戏《范紫东》《南北岭的变迁》等剧目中,也设置了“滚白”,也把这个皮影戏表演元素运用到现代戏上,增强了戏剧的观赏性。
至于作为出版物的可读性和文学价值,我这里借用易俗社原社长冀福记先生阅读《光棍沟的笑声》剧本后的评价:“该剧作者的生活功底和文字水平更显其作品具有文学性和欣赏性,无论唱词、道白,极具人性语系,不仅是台可演剧目,也是台可读的文学台本。”我阅读张英的其他戏剧作品,也有同感。
此外,戏剧的语言生活化、形象化,比如:说起来你像八哥嘴,
干起来你是缩头龟。
遇挫折你成胆小鬼,
要逃跑你变狗屎堆。
井底蛙只会在井里鸣叫,
山里鸡只能在山里乱刨。
是蜗牛别指望它能奔跑,
是野马它不会驾辕拉梢。
——《光棍沟的笑声》又如:
心操上,钱赔上,
咱们对他没少帮。
辘轳把你难扳成擀面杖,
烂泥巴你怎将它抹上墙?
——《姐弟俩》
又比如排比句的运用,仅以《迟到的忏悔》为例,像李耕田的“悔之悔、恨之恨、惜之惜、怪之怪、错之错、迟之迟”六句排比,李大妈四句“儿一死”排比,李欣贵四句“我多想”、四句“再不能”、四句“都怪我”排比等,不但在演员表演时能更深刻地刻画角色的内心世界,在读者阅读时也朗朗上口,增强了作品的文学性。这些观众在剧场观看演出时已经感受到了,我相信读者在阅读戏剧作品集时,对他的戏剧作品的文学性、可读性感受更深。
期望张英先生为繁荣咸阳的戏剧创作做出更大的贡献!
(杨锋,系咸阳市文化和旅游局艺术科科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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