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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友天酉(第1页)

u001eN认识天酉,是在一次朋友的聚餐上。此人四十来岁,虎背熊腰,中等个头,皮肤黝黑,腆肚寸头,有点影视剧里黑帮老大的架势。说起话来又声音清亮,音色浑厚,辨识度极高。当时我就想,这人没有干播音员这行当,有点可惜了这副嗓子。席间有人聊起摄影,天酉竟也是一位爱好者,于是便有了共同的话题,感觉一下子亲近了不少。酒酣话稠之时,相约一起去拍片。

此后,我已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忽一日,手机铃响,一听声便知是天酉:“老哥,周末到庆阳合水去拍片,那儿可是西部原生态的景象,美得很呢!我的朋友已经安排好了,带上嫂子,周六早上我去接你。”不容推辞便挂了电话。如今,酒桌上大多是应酬之语,不能当真,而天酉却不是说说而已,能说到做到,斯人有信矣。

周六一大早,天酉准时来接,车上还有朋友张民两口子和李亮。一行五人驱车上路,中午时分进入合水。这里属甘东南,黄土台塬地貌,丘壑纵横,沟深坡陡。天酉新买不久的汉兰达在崎岖道路上过沟爬坡,颠簸前行。在一处沟底,林密路狭,仅容一辆小车通过。李亮下车探路,尽管不住地摇着脑袋,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开。出了沟下车一看,树杈枝丫把车的两侧擦出了一道道划痕。看着车被划成这样,天酉嘴上虽然说着没事没事,但能看出来还是挺心疼他的爱车的。

到了拍摄点,天酉从他那硕大的摄影包里掏出的长枪短炮,让我很是羡慕。那是尼康的顶配机型,块头大分量重,加上大炮远摄镜头,足有十几公斤,与他五大三粗的身段倒是很般配,掂在手上很是拉风。我们爬高下低,选角度找机位,拍地貌,拍牛羊,拍河流,拍日落……我发现天酉拍摄很少单拍,大多是连发,一梭子一梭子地打,在他旁边只听快门声总是嗒嗒嗒……嗒嗒嗒……这可能是他当兵时练出来的本事。他说这样成功率高,能抓住精彩瞬间。张民两口子成了我们的模特,两人在斜阳夕照的林木之间牵手漫步、做亲昵状、扎浪漫势,各种深情的姿势被我们抓入镜头,直拍得日头西沉还意犹未尽。天酉的朋友还为我们准备了丰盛的户外野餐,大家拍得满意,吃得痛快,那是一次难忘的拍摄之旅。

此后,我们利用周末和节假日,多次相约外出拍片。去汉中拍朱鹮,去靖边拍波浪谷,去四川拍阆中,去甘肃拍丹霞,去青海拍盐湖,去门源拍油菜花,去新疆拍可可托海……风光大美的地方往往人迹罕至,条件艰苦,对摄影者来说,每一次外拍都是对体能的考验。尤其是天酉,块大体重,再背上沉重的器材,每次爬山总是一步三喘,艰难攀登,常常落在后面。

摄影人都知道,山巅的景象瞬息万变,晚去一会儿就可能错过了美妙瞬间。每遇这种情形,天酉就下定决心,说回去一定要锻炼减肥,下次不能落在我们后面。

可到了下次,依然气喘吁吁,依旧落在人后。我曾问他:“你这体型是遗传还是吃出来的?”天酉告诉我:“父母都不算胖,我这肚腩纯粹是吃起来的,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打小就爱吃也能吃。”原来,他的上面有四个姐姐,父母生到第五个终于生出个男娃,全家人视小儿子为掌上明珠,对他宠爱有加。按陕西俗语,就是“四条桌子腿,一张桌面子”,尽管那时日子还不宽裕,但母亲攒点好吃的,全都尽着“桌面子”,小儿子吃饱喝足了才能轮到几个姐姐。就这样十几年如一日,把“桌面子”养成了大块头、大肚腩。

肚子吃起来容易减下去难。天酉减肥的方法也很独特———跪减。不知谁给他推荐的秘方,说每天跪一个小时以上就可减肥。于是下班回家,便开始跪床跪沙发,跪着吃饭,跪着读书,跪着看电视,就差跪着睡觉了。跪得辛苦,但美食的诱惑却难以抵挡。天酉是搞销售的,朋友多,饭局也多。每当有朋友相约,便盛情难却,早把减肥之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天酉爱吃鸡,什么烧鸡烤鸡葫芦鸡椒麻鸡,吃起来大快朵颐之势令人羡慕。他在朋友圈秀的纪录是,吃一只鸡用时十七分钟,据说年轻时吃得更快,真让人佩服他的好胃口。嘴上把瘾过了,好不容易小了一点的肚腩,几顿美餐下去,又像孕妇的肚子一般日渐隆起。

下次一起外出时又对我说,“跪减”看来不行,得换个办法再减。于是又改成走路,说坚持每天一小时五公里,要快走要出汗才能减肥。甚至一时脑热,竟跑到香港参加了一次山地穿越。据他说全程二十来公里,早晨出发,按路标行进。别人四五个小时就完成的穿越,他却跋涉了十几个小时。直到天黑月升,他才拄着杖,跌跌撞撞,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山林。当看到香港那片璀璨的灯火时,脚上磨了血泡、双腿已经僵硬的天酉才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出山了。事后他对我说,那天差点没把他交待在山里头。因为身体重,走得多了,脚踝和膝盖又出了问题,据说最近又到健身房和游泳池开练了。

当然,苦也没有白吃。天酉曾抱怨说,过去不能上海拔高的地方,海拔一高肚子就胀,跟飞机上的食品袋一样,一上天就鼓。我跟他开玩笑:“这是叫屁憋的咧。”他却一本正经地说:“放多少屁都不顶啥。”摄影人都知道,无限风光在险峰,川藏高原是拍片人最向往的地方。功夫不负下苦人,几年的锻炼终见成效,去年我们自驾去了川西高原,在海拔四千多米的色达,天酉扛着器材,尽管气喘吁吁,还是爬到了最高的观景台上,打了无数梭“子弹”,拍了上百个G的美片。通过这次高原的考验,天酉已是信心满满,郑重地确定了下一个目标———西藏。

天酉还对拍摄星空情有独钟,每每看到网上星光银河的美片便羡慕不已。只要到偏僻之地拍片,如青海的茶卡、甘肃的祁连山、新疆的喀纳斯,夜幕降临时,他总要仰望天空,盼着能有银河出现,晚上睡觉时给我说:“做好准备,我半夜出门看一下,如果有银河咱立马开拍。”第二天早上醒来,却大呼:“呀,咋一觉睡到天亮咧,把大片错过了!”满脸的自责和懊悔。为了拍星空,我们几次去了陕陇交界的高山草甸。但天有不测风云,预报是晴天,到了目的地却天公不作美,不是多云就是半夜下雨,拍星空的愿望常常落空。但执着的天酉却不气馁,居然和当地的农家乐老板建立了联系,随时向他报告当地的天气情况。有一日,已是下午五六点了,天酉突然来电话:“准备出发!那儿现在晴空万里。”看我有点犹豫,他说:“今天是初一,机不可失,赶紧出发!”于是我们三人驱车三百多公里,抵达目的地已是午夜时分。下车仰望,满天的星辰犹如天女散珠,高低远近,或密或疏,闪闪烁烁。我们连忙背上器材上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深一脚浅一脚爬到山巅,找地形选前景,广角大景,长焦局部,快门声此起彼伏。直拍到晨曦微露才恋恋不舍地下了山。尽管可视度不是很好,拍得不尽如人意,但总算过了把拍星空的瘾。

天酉虽然长得五大三粗,胆子却小,尤其怕狗怕蛇。每次外出拍片,凡要进村入镇,先问有没有狗,一旦听到狗叫,便驻足不敢前行,或诚惶诚恐地跟在我们后面,嘴里还说着“我给咱断后”。进了山里,他也轻易不涉足草丛灌木,唯恐里面有蛇,万不得已,也得先打草惊蛇一番,确认无蛇才敢入内。

我们在山上拍星空的那次,拍得正投入,忽听旁边叮叮当当的响声,明知道是马脖子上的铃铛响,却看不见马在哪里。天酉开始紧张,说马过来干什么,它们要是冲过来怎么办?于是他开始大声咳嗽,打开手机用手电筒闪,企图吓走马群。谁知这些手段都不灵,铃铛声反而越来越近。这下天酉更紧张了,片也不拍咧,握紧了三脚架随时准备战斗。就在这时,几匹马擦着我们身边呼啸而过,这下大家真的紧张了,三个人背靠背,一人手里握一个三脚架,随时防止不测。孰料,几匹马过去后,我们居然连下山的路也找不到了,不得已只能向山下的农家乐老板求援……

相处久了,我们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天酉告诉我,他出生时,正是“文革”轰轰烈烈的时候,在物资局当领导的父亲被关进了牛棚,全家人如天塌了般陷入了黑暗。他的出生让一家人既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了儿子,忧的是全家的主心骨还关在牛棚里。母亲给他起了个乳名叫“亮亮”,意在期盼早日拨云见日,天空放亮,父亲能回到家人的身边。不幸的是,在他八岁时,对他百般呵护的父亲去世了。幼年丧父的天酉成了家里唯一的男丁,母亲把一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为了让儿子经风雨见世面,高中毕业后就送他去当了兵,成了一名光荣的武警战士。

转业后,天酉进了物资部门干起了销售。计划经济时代的物资部门是红火单位,二十出头的天酉走南闯北,吃地摊饭、住黑旅馆,看人脸色赔人笑脸,把购销做到了全国各地。一次为了给客户搞到紧缺的特种轴承,他跑遍了西北的生产厂家和经销点,以情动人以诚感人,最后为客户解了燃眉之急,在业内赢得了良好的信誉和口碑。最引以为豪的是,20世纪八九十年代,小汽车还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只有一定级别的首长才有资格乘坐,那时他便赴沿海走口岸,负责带队接车。当他们驾着一辆辆崭新的桑塔纳和北京吉普回程时,看着一路上围观者羡慕的眼神,真是得意扬扬,无限风光。

20世纪90年代初,天酉辞掉了外人羡慕的铁饭碗,决心下海自己闯荡。他的经营理念是诚信经营,绝对不能搞歪门邪道和售卖假冒伪劣产品,无论在多么困难的情况下都初心不改,坚守始终。天酉说,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有上大学,文化底子薄。所以书本成了他最好的老师。无论从事什么行业,培养什么爱好,都要在书本上寻找知识、寻求答案。如今,天酉虽已年过半百,仍然读书不辍。他还是樊登读书会的忠实拥趸和一个分会的召集人,已连续打卡超过七百天,时常向我推荐值得品读的书目。他不仅自己读书,还要求公司的员工也读书学习,定期交流读书心得。他重视对员工的培训,亲自备课讲课,说唯此才能不落伍,才能提高素质。他愿意交有知识、有文化的朋友,说这样才能影响自己、提高自己。他的朋友有许多是写书法、画国画、做学问的。他还十分重视对儿子的培养,为了让儿子能上曲江小学,专门在那里买了学区房。儿子也很争气,在父母的教育影响下,知识涉猎面很宽,自然地理、人文历史的书籍都爱读,尤其喜爱航空方面的。于是天酉就常带着儿子到西北工业大学看飞机,到阎良看航空展,到外地参观航空博物馆,培养孩子这方面的兴趣。儿子对他说,长大了要当一名飞机设计师,天酉听了很是欣慰。

天酉有两件事让我印象颇深,一是戒烟,二是戒酒。他说年轻时烟瘾很大,最少每天一包,多时每天两三包。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小儿子出生后,老婆要求他戒烟。但抽了二三十年,想戒掉谈何容易?先是回家不抽,瘾上来了溜到厕所或楼下,偷偷地过把瘾。后来被老婆发现,加之生了一场病后,便下决心戒了。但到了酒桌上,看别人烟雾缭绕,瘾虫便被勾了出来,先是拿支烟在鼻子上嗅嗅,但经不住朋友劝,点燃后说不往肚里咽,三抽两不抽又开始吞云吐雾了。散席时才发愁,这么大的烟味,回去给老婆怎么交代?不管怎么交代的,天酉最终硬是把烟戒掉了。在一个世界无烟日后,便再也没有见他动过烟,无论旁人怎么诱惑怎么劝,他自岿然不动,真佩服他的决心和毅力。

戒酒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他块头大酒量也大,半斤八两不在话下。常说无酒不成席,不喝酒没气氛不热闹。于是每次他做东,便备足了酒,直喝得酒酣人醺,搂脖拍胸,浪言壮语,摇摇晃晃才算结束,喝高便成了常有的事。一次喝高了,朋友要送他回家,他说:“不……用……喝这点酒……没事。”虽然脚下有点晃,脑子还算清楚,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但在车上一摇,酒的后劲上来咧,到社区门口一下公交车,脚下一个趔趄,便栽倒在路旁,一时竟失去了意识。后来怎么爬起来的、怎么回的家都想不起来了。事后他给老婆学说了这个过程,老婆语重心长地对他说:“看你喝成这个样子,摔倒了都不知道,碰见劫财的把你身上的钱财劫去都是小事,再让路上的车把你撞了怎么办?万一碰上贩卖人体器官的,把你拉去卸了你的零件、割了你的腰子,你就废人一个了,看你下半生怎么活!”天酉听了真有点后怕,给我说,看来真该戒酒了。也不知道他这次能不能戒成功。

最近,在朋友圈里发现天酉又迷上了拍鸟。他说冬天是拍鸟的好时机,大雪覆盖,鸟儿难以觅食,撒上饵料就能诱来鸟儿。于是他把多年不用的大炮摄像头又搬了出来,进秦岭拍锦鸡,赴三门峡拍天鹅,到黄河滩拍大鸨。他对我说:“为了拍到精彩瞬间,天上还挂满繁星时我就钻进窝棚,窝蜷在低矮的小凳上,专心致志地从目镜里紧盯前方,总怕错过大鸨表演的精彩瞬间。直到夕阳西下,整整十二个小时才出窝棚,虽然脖子又僵又疼,但依然很享受这个过程咧。”窥此一斑,便能感受到天酉对拍片的执着。

愿我们的每一次外拍都是一次美好的享受,望天酉多多拍出大片,祝他的事业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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