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雀儿起床的时候,太阳已经在头顶上了。桑树垭的太阳好像没有羌氐市的太阳大,没有那么晒人。只要不出门去,穿单衣裳正合适,身上总是凉丝丝的。
刘雀儿扫完屋里屋外的地,兰妹儿也就起来了。“我去买肉,”刘雀儿说,“是炖呢,还是炒,你说了算。”
说完刘雀儿就要出门。兰妹儿叫住了他,“不了,蒸米饭吧,我晓得你爱吃炒米饭,”她说,“我,就吃白米饭,弄个酸菜汤就行了,那个挺开胃的。”
刘雀儿就高兴起来。他好久没有吃炒米饭,身上像是没有劲了。昨晚折腾了一晚上,这阵虽然很兴奋,但还是觉得浑身都是酸软的。来几碗炒米饭,正好补补身子。
兰妹儿梳妆打扮完毕,米饭已经蒸好了。两个人的饭,很快就熟了。要是以前一个人,这阵已经炒好了。刘雀儿揭开酸菜缸,一股酸菜的味道就冲上来。兰妹儿的鼻子很好使,早闻到这种气味了,皱皱鼻子,往黑黢黢的缸里看一眼,“算了,”她说,“你洗锅,我来。”
兰妹儿从她昨晚提包里倒出的食品里面拣出两个塑料袋子,一包是酸菜,另一包是粉丝。兰妹儿是很有心计的,提前就准备好了,刘雀儿想。兰妹儿很快地弄好了一大碗汤,又舀起一碗白米饭,刘雀儿就在锅里炒米饭。
兰妹儿吃得很斯文,拿箸子在饭里挑挑选选,米饭像是成了酸菜粉丝的菜。
刘雀儿狼吞虎咽地刨了半碗炒米饭,就开始放慢了速度。“吃不上?想吃啥?还是给你弄肉吧。”他说,“你不习惯桑树垭的饮食了。”
兰妹儿抬起头来,望住刘雀儿笑,“我要吃的,你都有,”她说,“还操啥闲心。”
“我就这些,你吃不上嘛。”
“你有香蕉,就够了,”兰妹儿笑得很好看,唇红齿白的,“饭都可以少吃了。”
刘雀儿就糊涂了。他记得在羌氐市医院,薛大夫给他拿过香蕉,他吃了,兰妹儿也吃了。回来的时候,自己没有买啥东西,哪里有香蕉呢。他看着兰妹儿。
“昨晚上我已经吃过了。”兰妹儿笑得更开心。刘雀儿更加糊涂了,他很清楚,兰妹儿昨晚上只吃了方便面,里面加的火腿片。
兰妹儿放下碗,哧哧地笑着站起来,到了刘雀儿面前,在刘雀儿没注意的时候,兰妹儿一伸手就在刘雀儿的裆下抓住了,“这不是香蕉?”她说,“你咋啥话都要说明白呢。”
刘雀儿吓得腰一弯,拿着箸子的手赶紧放下去捂住那里,脸刷地红了。兰妹儿说的香蕉,原来是……
“你要吃?那可不是你吃的。”兰妹儿说,“你快吃饭吧,吃毕了,我们去桃花山。”
走在桃花山上的时候,刘雀儿还是耳热心跳的。这时候太阳已经当顶,早上蓝盈盈的天空,变成了淡蓝色,像是绿苗子晒得有些枯萎了。刘雀儿就不住地往四下里看,看桃花山下面一团一团的墨绿。那是核桃树、板栗树的颜色,那是洋芋地、苞谷地的颜色。墨绿颜色中间的灰褐色,就是桑树垭人户的房屋,就是房屋中间连通的土路。
看了一阵,刘雀儿的脸上就不觉得热了,也感觉不到咚咚的心跳了,自在了很多。
兰妹儿走山路很慢,走几步就要歇一下,靠在路边的青石板石墙上呼哧呼哧喘气。刘雀儿就走到前面,到了原来撬石板的地方,搬一块青石板放在一棵桃树下面,用手扫净了上面的沙土。他回头看兰妹儿,兰妹儿正东张西望地站在那里,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刘雀儿想,这里原来是满山的古墓,平时是没人到这里来的,兰妹儿胆子小,更是从来没有过,这阵她可能是害怕了。
刘雀儿往下走一段,跟兰妹儿一路上来。兰妹儿拉着他的手,眼睛看着路边上刘雀儿砌的青石板石墙,看着石墙围成的一块一块黑油油的方格子地。刘雀儿也看着那些石墙,看着青石板上面那些青白青绿的花纹,和羌氐市那些墙壁上贴的瓷砖、地上铺的地砖,还真有些像。他就想起了薛大夫说的话,想起了他要来这里开发这些青石板的事。那时候,这些没用的东西,就成了金山银山了,我刘雀儿的穷日子,也就要结束了。
兰妹儿在那块他扫干净了的青石板上面坐下来。刘雀儿见兰妹儿手里拿了一罐酸牛奶,只顾看那些石墙和石墙中间的空地,把手里的酸牛奶忘了,洒得满身都是,斑斑点点的。刘雀儿没有提醒她,他不敢说她的不对处,怕她不高兴。兰妹儿动不动就嘟起嘴巴生气,这一点还是原来的那个样子,一点儿没变。
山上有轻轻的风,头上的桃树丫枝一晃一晃的,不仔细看不出来。只有叶子呼扇得快,很明显。太阳大了,热起来了,传来了几声山下面树上的蝉子的叫。
蝉子和鸡公一样,一个叫起来,其余的都跟着叫起来,由原来单调的几声,会合成了一阵一阵的声浪。要是没有兰妹儿在这里,刘雀儿的心里一定会烦躁的。以往的这个时候,他都要诅咒蝉子该死,吵闹的耳根不清静。
兰妹儿已经看完了刘雀儿的一片桃树,看完了一片还没有栽桃树的空方格子地,也看完了一大片还没有挖出来的古墓荒山。农历五月的天气,大多数树上已经有了羊眼睛大小的桃子,和树叶一样的颜色,一簇一簇的,青青的。地上也落下了一部分。小桃子结的多,长大的时候,就会有一部分被挤落下来,剩下的就长大了。
“就这些啊?”兰妹儿问。
“就这些,每年都栽一些。”刘雀儿说,“要不了几年,满山都是桃子,那时候,我就忙不过来了,就要你回来帮忙了。”
兰妹儿看住刘雀儿,有些不明白,“我能帮你啥忙?”她说,“栽树?摘桃子?吃桃子还差不多。”
“当然要吃,由你吃够,”刘雀儿笑了,眯一下眼睛,“你可以帮我卖桃子啊,摆个摊子,收钱。”
兰妹儿想一想,懒洋洋地说:“那还差不多。”
“别的事我都能干,不用你动手。”
“就这样能凑多少钱啊,”兰妹儿愁起来,很有些担心,“我可等不及了。”
刘雀儿不明白兰妹儿啥事等不及了,不解地看着她。
“我们得赶快结婚,”兰妹儿也看着刘雀儿,“时间久了,就……”
兰妹儿原来说过的,等他们都凑够了钱才结婚。这阵刘雀儿还没有多少钱,也不晓得兰妹儿凑了多少钱。他不敢说结婚的事,那是要钱的。兰妹儿说结婚,她有多少钱呢?刘雀儿不敢问,怕她想是他想要钱。
“就靠你这桃花山上面的几根要死不活的桃树,啥时间才能凑够结婚的钱啊,”兰妹儿很忧心地说,“唉,昨晚上,真不该……”
刘雀儿明白兰妹儿说的是啥事,也不好意思起来,也觉得是大不应该。这阵后悔也没益了,只是想不出一个办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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