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奶奶怔了一下,迟疑地道:“这个……这个……”江何老夫子诧道:“怎么?还没有定妥日子?”
金三奶奶苦笑道:“不瞒大哥说,日子是定了,可是……大夫的意思——”
何老夫子道:“大夫?大夫怎么说?”
金三奶奶为难了好一会,才道:“反正大哥也不是外人,我就实说了吧,据大夫叮嘱,先夫患的是”黑瘟症’,为防传染,不能等到吉期大殓,所以——”
何老夫子吃惊道:“这是说,已经人棺收殓了?”
金三奶奶神色伤感地点了点头,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外间只知道先夫是暴病身放,实际的情形,咱们又不敢随便说出去,按官府规定,瘟病死亡必须火化,那岂不要使魂魄难安么产地“
何老夫子大声道:“这有什么关系?此地巡抚是我的同年,凭我一张名帖,他不会不卖我的面子的。”
金三奶奶叹道:“可惜咱们早不知道大哥,要是知道,无论如何也会多等一天的。”
何老夫子顿足道:“唉!这难道是天意么?我千里迢迢的赶来,竟连他最后一面也见不到?苍天!苍天!何其忍心啊?”
接着,悲天伦地,又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莫不鼻酸,费尽了唇舌,百般劝解,好不容易才劝止了悲声。
金三奶奶便吩咐设宴洗尘,借以党解愁怀。
怎奈何老夫子伤感过度,面对美酒佳肴,业已食难下咽。大家也都无意饮食,略用了些,便草草终席。
饭后,何老夫子对金三奶奶说道:“弟妹,我和金兄弟情谊不比平常,生前虽未能再见他一面,死后也当陪伴他几日,烦你在灵堂附近,替我准备数间静室,咱们主仆要守灵三夜,聊尽心意”
金三奶奶忙道:“我已经吩咐他们将客室整理好了,以便大哥下榻,这守灵的事,却不敢劳动。”
何老夫子道:“这也是咱们结拜一场应该的,你不必拦阻,照我的意思做就是了。”
金三奶奶苦苦相劝,但何老夫子执意要行,争论许久,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下来。。
于是,吩咐将灵堂后侧的西跨院全部腾让出来,作为何家主仆下榻之处。一应需要,由管事李顺负责侍候,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入西跨院。
安顿妥当,金三奶奶告退自回后庄休息。
那李顺十分殷勤巴结.除了亲自侍候茶水,又特地拨来了两名壮丁,在跨院墙外巡夜守望,一则备夜间呼唤待应,二则防闲人惊扰。
何老夫子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加以忧郁伤神.早已支佛不住,宽衣上床,没多一会便昏昏睡去。
李顺直等到何家主仆五个人都已回房安联,这才离开了西跨院。
谁知他一走,何老夫子忽又悄悄爬了起来,踢足下床,轻轻掩至“仆人”何义夫妇的卧房外,屈指叩了三下,低叫道:“大哥,九妹,请开门!”
“呀”的一声,房门应手而开,“何老夫子”一侧身.闪了进去。”
房里黑漆漆的,未燃灯火,却已有四个人在等候着,除了假扮夫妇的霍宇寰和铁莲姑,还有冒充兄妹的孟宗玉和林雪贞。
窗户是开着的,铁莲姑身披黑衣,价窗而坐,既可防人窃听,又可游目院中,监视那两名守夜的壮丁。
百变书生刚坐下来,林雪贞便由衷地赞道:“罗三哥不愧为百变书生,日间那场戏,当真是表演得惟妙惟肖,别说金三奶奶,连我和孟师兄都要信以为真啦。”
罗永湘耸耸肩,道:“你若以为金三奶奶真会相信,那就大错而特错了。”
林雪贞讶道:“莫非她看出什么破绽?”
罗永湘摇头道:“破绽虽未必有,但她很快就会知道,当年金冲并没有一个姓何的朋友。”
林雪贞道:“她怎么会知道呢?”
罗永湘冷冷一笑,道:“因为,鬼眼金冲可能根本就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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