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加上曲种混合在大缸里发酵而成。金龙提起桶,将桶中的饲料全部倒进食
槽。母猪无可奈何地吃着。
“只吃这种饲料吗?”洪泰岳问。
“前几天每次加两勺豆饼,”互助说,“从昨天起,金龙说不加豆饼了。”
洪泰岳探身进圈,观察着母猪,说:“为了保证这头小种猪的发育,要给这
头母猪开小灶,加足料。”
“大队仓库里的饲料粮已经不多了。”黄瞳道。
“不是还有一仓玉米吗?”洪泰岳问。
“那是战备粮!”黄瞳道,“动用战备粮要报请公社革委会批准。”
“我们养的是战备猪!”洪泰岳道,“真要打起仗来,解放军不吃肉,如何
能打胜仗?”见黄瞳还在犹豫,洪泰岳坚定地说,“开仓,出了问题我负责。下
午我就去公社汇报请示,大养其猪,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谅他们也不敢拦挡。
重要的是,”洪泰岳神秘地说,“我们要把猪场扩大,把猪的存栏数提高,到时,
县里粮库的粮食,就是我们猪场的粮食。”
黄瞳和金龙的脸上浮起会心的笑容。此时,小米粥的香气由远渐进,到了隔
壁猪圈门前停止。洪泰岳道:“西门白氏,从明天起,这头母猪也归你喂养。”
“是,洪书记。”
“先把这桶米粥倒在母猪槽里一半。”
“是,洪书记。”
西门白氏,西门白氏,这是个多么熟悉的名字啊,我用力思索着,回忆这个
名字与我的关系。一个亲切的面孔,出现在猪圈前方。我一看到那张饱经沧桑的
大脸,全身如通了电流一般震颤不止,与此同时,记忆的闸门被猛然拔开,往事
如潮涌至。我大叫一声:“杏儿,你还活着!”但我的话一出喉咙,就变成了一
声长长的、尖厉的嚎叫。这声音不但把圈前那些人吓了一跳,也让我自己大吃一
惊。于是我无限悲哀地又回到了现实,回到了现在,现在,我早已不是什么西门
闹,我是一头猪,是圈里这头白色母猪的儿子。
我努力计算着她的年龄,但葵花的香气使我迷糊起来。葵花正在盛开,主秆
粗壮如树,叶片乌黑胖硕,花盘大如脸盆,花瓣宛如金子锻造,叶片和茎秆上的
白色芒刺足有一厘米,这一切构成了凶悍霸蛮的印象。尽管我算不清她的准确年
龄,但我也知道她已经年过半百,因为她的双鬓上已经出现了白的发丝,她那两
只细长的眼睛周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那一口曾经洁白整齐的牙齿也变成
了土黄的颜色并且磨损严重。我恍然觉得,在过去的许多年头里,这个女人是依
靠吃草为生。她吃的是干燥的谷草和坚硬的豆秸,咀嚼时会发出咯咯嘣嘣的响声。
她用一柄木勺子舀着米粥,慢慢地往食槽里倒。老母猪前腿扶着圈门立起来,
迎接那美味的食品。隔壁那些傻家伙被美味诱惑,发出一片震耳欲聋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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