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有力,白皙如玉的手。
曾经这双手握过刀剑与缰绳,如今却只能侍奉在我身侧,端茶送药。
那时我还故意气柏清川,说同样生着朱砂痣,陆离可比他好看多了。
我瘫软在榻上,语调机械绝望:「早知如此,柏清川的死讯传入京城时,我就该跟他一起死。」
「到最后,连你也害了。」
「郡主不必这么想。」
他却温声安抚我,「陆离这条命,是郡主与柏将军救下的。他生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您,护着郡主和小将军,也算回报了郡主与将军的救命之恩。」
柏清川。
他死后,这个名字每被提起一次,我就仿佛被凌迟一次。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
就跟他一起去好了。
如今,是这个血脉相连的孩子,牵住了我最后一点生的希望。
我开始强迫自己喝安胎药,吃小厨房做来的东西。
每一样,都由陆离提前验过毒,确保安全无忧。
哪怕他极力瞒着我,我还是能从宫人们口中听闻。
前朝御史的折子雪片一样飞来。
说我不守妇道,行为浪荡,愧对我爹,愧对战死的柏清川。
「她行为如此上不得台面,那是不是柏将军的遗腹子还不好说呢!」
年近花甲的岑太傅跪在大殿前,一天一夜,昏厥过去。
御史台全部御史以辞官为筹码,逼迫李慕风将我沉塘处死。
陆离劝慰我的嗓音温柔而沉静:「郡主不必理会外界纷扰,只管安心养胎。」
我并未放在心上,只是不死心地问:「有孕后真的不能喝酒吗?」
我只想。
倘若醉后就能再见。
我想再见一次柏清川,哪怕只是魂魄。
可惜陆离只是温和又坚决地拒绝了我:「郡主保重身体为上。」
夜里他睡了,我辗转难眠,便穿好衣裙和披风,出了门。
宫中路径曲折回绕,我只不过在一个岔路口迷失了方向,就莫名其妙走到了一片竹林前。
竹林旁有一座假山。
往前几步,我听到一道陌生的女声:「你再说一遍,她那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借着月光,我看到老太医那张熟悉的脸。
「微臣不敢隐瞒娘娘,只是,皇上当初专门下了旨意,让微臣将那位郡主的孩子月份多说一个月。微臣除了听从圣命,别无他法。」
「娘娘让你直说,她那孩子究竟多大?」
老太医深深低下头去:「柏将军战死四月有余,郡主腹中孩子……却只有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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