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舒青末和李忠道的交集,无非就是每年学校的校庆日上,舒青末坐在班级方阵里,听台上的李忠道发表演讲。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和李忠道坐在同一张桌上面对面吃饭。
“好家伙。”
李忠道两手抻着焕然一新的《斜阳孤松图》,从上到下来回看了无数遍,始终不敢相信这就是前些天他拿出去的那幅画。
好半晌后,他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看向舒青末问:“这都是你自己处理的?没有其他人帮忙?”
舒青末拘谨地摇了摇头道:“没有。”
“他修复的时候开着直播。”阎宗琅适时接话道,“李院长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找来看看。”
“不得了不得了。”李忠道重新把画收好,“能把我这幅画裱好可不容易,之前找过你爸,他都没办法。”
“爸”这个字眼对舒青末来说着实陌生,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李忠道是在说舒国华。
舒国华的裱画手艺不及他的社交能力,这在江南书画圈里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不少人心里都可惜舒老爷子的手艺没能传承下来,只是不会摆在明面上说。然而舒国华去世之后,这些流言没少传进方婉柔的耳朵里。
“你今年多大年纪?”李忠道毫不掩饰对舒青末的欣赏之情,“听说你马上毕业,应该也才二十出头吧?小小年纪,大有可为!照我看,你很有你爷爷的风范!”
“李院长过奖了。”舒青末礼貌地回以一笑,心想他爷爷估计不会喜欢听到这种话。
“不过话说回来……”李忠道突然话锋一转,好奇地看向阎宗琅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这也是舒青末心中的疑问。
起初他只想着能把画直接交给李忠道就好,完全没有想过为什么阎宗琅会好巧不巧地出现在他家小区门口。
现在真正和李忠道吃上饭之后,舒青末才感到奇怪。
既然阎宗琅会专门过来接他,那说明这场饭局并不是一个巧合。很可能阎宗琅一早就谋划好了三个人在一起吃饭。
那么也就是说,阎宗琅一直关注他的直播,很可能是为了确定什么时候约李忠道。
而做这一切的前提,是阎宗琅已经算准他裱好画后,会想要直接找李忠道,而不经过方婉柔之手。
——或许就算他没有这个想法,阎宗琅也会适当地“提点”他。
尽管舒青末并不知道阎宗琅这样做的目的,但他朦胧地意识到,这一切似乎都在阎宗琅的掌控之中。
“我想着李院长应该想尽快拿到这幅画,”阎宗琅坦然自若地回答道,“正好得知他裱画结束,就把人带了过来。”
“这样。”李忠道称心如意地点了点头,“还真是个惊喜。”
舒青末不难看出李忠道毫无心理准备地拿到《斜阳孤松图》,心里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如果这幅画是由方婉柔转交给他,那方婉柔铁定不会让他这么惊喜,说不定还会说些打压舒青末的话,让他觉得裱好这幅画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所以单从结果来看,舒青末在阎宗琅的帮助下获得了李忠道的赏识,这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舒青末的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暂且把这股莫名的酸涩抛到一边,有礼有节地对李忠道说道:“这次裱画,姐夫也帮了我很多忙。”
这个词一说出口,舒青末立马感觉到身旁投来了一道灼热的视线。
舒青末不善于社交,但并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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