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栖回到东厢房,整个人像畏冷的小猫儿缩进了被窝里。
她刚才——到底干了什么!
脑子里还嗡嗡地冒着自己那番慷慨大义的陈辞,来晋安城的路上,她总是能听见媒婆跟送亲人的谈话,说高门大户里的那些腌杂事,有的为了夺权夺利不惜下药的,有的主子不好伺候就把你砍手砍脚扔掉的……
总之,她有一瞬间真的以为残废的赵赫延也遭人陷害……
现在想,若是都能教她瞧出来,那定远侯府还用混的?
“诶~”
黎洛栖在被子叹了口气,脸都闷热了,丢脸死了!
摸了摸胃,刚才难受的感觉还在积着,所以如果不是药那是什么……
而且今晚的事让她猛然发现,若是赵赫延真的看她厌烦,手起刀落就能咔嚓掉她的小命,连投毒的药都免了……
“如果我明天能顺利醒来,那就证明药汤对她没问题,如果不能……”
黎洛栖看着窗外的浓浓黑夜,四下空寂的冷意蔓延,让她更想家了。
于是裹紧小棉被,抽抽嗒嗒地一边掉泪珠子,一边摊开信纸,捏着笔写了起来:
“敬爱吾父,母亲,奶奶,阿黎在京城一切安好,定远侯府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咳咳咳——”
黎洛栖写完家书后,只觉得自己前程未卜,于是又摊开一张宣纸,四角对折了三下,开始在折痕框起的小格子里画了起来。
奶奶和母亲不认字,她怕说不清楚,于是索性像以前那样把见到的都画出来。
可等到画人物时,她就有些犯难了。
赵赫延卧病在床这件事,他们是不知道的,不然绝不会让她嫁过来……
那要怎么画呢?
要不,索性不画?
这么做倒是最保险!
黎洛栖画完后已近三更,叠好的信封被她塞进枕头底下,倘若她真活不成了,也能看见她遗留下来的信物。
她缩在梨花木床上,眼皮打着架,胃还是有些不舒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
天蒙蒙亮的时候,黎洛栖是让一芍唤醒的。
“少夫人……少夫人?”
少女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睁眼时,看见一抹站在床头的青色身影,她张了张嘴:“一芍啊……”
“少夫人快起来,一芍给您梳洗打扮,夫人今早要和您一同吃早饭!”
黎洛栖似没骨头般被她扶了起来,只是刚坐直身,脑子还迟钝地“噢”了一声。
等下——
“夫人同我一起吃?”
一芍已经拉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黎洛栖的头发很长,而且浓密如墨,一芍还从没见过这般黑缎似的长发,果然是江南来的小娘子,养得水灵。
黎洛栖战战兢兢地让沈嬷嬷过眼,等她在自己团髻上插了支金步摇后才算满意。
“夫人,少夫人来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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