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学中想到了昨夜和三皇子一起进屋的人,因为之前就见过,所以他对殷旭并不陌生,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男宠竟然如此得宠。
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被三殿下丢在一边,可见三殿下也是个长情之人。
他平时很少关注京中的八卦消息,只看一些来往的邸报,所以并不知道跟在滕誉身边这个少年的身份。
“您放心,即使再窘困,下官几个馍馍还是吃得起的。”
滕誉点点头,心想:他家那位本来就好养得很,不爱山珍海味、大鱼大肉只爱清粥小菜。
他昨夜特意让人摸去这衙门的各大小厨房查看过了,没有发现异常,也就排除了这於学中做表面功夫的可能。
至于这徽州城内的其余官员,要说上下一片清明是不太可能的,他第一次办差,总得抓住一两条大鱼才好交差。
用完早膳,滕誉去换了衣服才跟着於学中以及衙役出门,门刚打开,外头聚集的百姓就围了上来。
“大老爷出来了…”
“大人啊,求您救救我孙儿吧…”
“我闺女快不行了,求您赏个容身之所吧…”
於学中望着这群衣裳褴褛,目光浑浊的百姓,每个人脸上带着绝望和挣扎,而他们怀中,有些小孩已经断了气,却仍被长辈紧紧抱在怀中。
滕誉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场面,说不出是震惊还是悲伤,只觉得在生命面前,什么恩怨情仇都显得渺小的很。
衙役们怕这些百姓冲撞了三皇子,忙举着刀将人拦在三米外,大声吼着:“站住!不准再往前一步!……先静一静!”
於学中眼眶发红,这种景象这几天他经历了太多了,眼泪早就流不出来了,可是在自己治下的地方出现饿死冻死的百姓,他仍然无法释怀。
他走向前,接过一个老者手中的婴孩,婴孩才几个月大,裹着一张旧毛皮子,脸色冻得发青,如果不是那微弱的呼吸还存在,於学中肯定以为这是个死婴。
“大人…求您救救我孙儿吧,这可是我老李家最后一丝血脉了…”悲怆而绝望的哭诉声犹如一把尖刀刺在人心头上,疼得发紧。
於学中原本顾忌着三皇子在有些束手束脚,虽然不敢发号施令,不过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家都别急,伤者都送去城西的简安堂,那里有大夫日夜照看着,若是…若是已经…便送到城外三里坡吧,本官没有能力逆天改命,只能给他们一个安息之所。”
城内外的死者越来越多,於学中深知这些尸体不及早处理极可能发生瘟疫,于是在城外开辟了一个公共墓地,由官府出钱安葬,虽然只是简单的草席裹身,烧上几张纸钱,但好歹让这些流离失所的死者死后有了个容身之处。
虽然这不是最好的办法,但也为绝望中的百姓们点燃了一盏灯,围着的百姓纷纷磕着响头,“多谢大人…”
等人群散了,於学中喊了两个衙役过来,“你们再带着人去城中各处宣读一次,什么情况该去什么地方,别让他们再耽误了行程,城门口的告示也再贴几张,时不时派人宣读一次。”
“是。”
“简安堂是什么地方?”滕誉蓦地出声问道。
於学中回头过来,恭敬地回答:“殿下,这简安堂原是魏家的药馆,因这次受伤的百姓太多,魏当家便让出来安置受伤的百姓,并且赐医赐药,救活了许多人。”
“哦?魏家?当家的是谁?”
“是魏家这一代的大少爷,魏子安,此子至诚至善,又学富五车,乃是举人出生,可惜为了继承家业不得不放弃功名,难的是他依然心系百姓。”
“既如此,待此事过后该记他一功,到时候你一起呈上去吧。”滕誉毫不费力的给自己人谋取了点福利。
於学中大喜过望,“那下官就先替子安谢过三殿下。”
“嗯,走吧,各处去看看。”滕誉打头走了出去。
天色依然昏昏沉沉的,地上的雪铺得很厚,滕誉穿着特制的牛皮靴,筒子高达膝盖以上,可是冰冷的寒意还是从小腿蔓延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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