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信为了适当养育孩子,做父母的应当具有照料和看护婴儿的一般知识。我对这个问题所进行的详细研究,使我步步都得到了好处。如果我没有研究过这个问题,没有利用这种知识,我的孩子们就不会享有他们今天所有的一般健康。我们抱着一种迷信,认为孩子在五岁以前没有什么可学的。相反的,事实上孩子在五岁以前从生活中学到的东西却是他五岁以后学不到的。儿童教育开始于怀胎的时候。父母怀孩子的时候,体力上和精神上的状态都反应在孩子身上。所以妊娠期间,胎儿总是不断受母亲的情绪、欲望和脾气的影响,自然也受她的生活方式的影响。生下来以后,孩子便摹仿父母,而且有很多年的时间,他的成长完全依赖于父母。
夫妇双方认识了这些事情,就永不会为了满足性欲而性交,只有当他们想要有子女的时候,才可以为之。有人相信性行为是一种独立的功能,就象睡眠和饮食一样必不可少,我认为这种想法之无知达到了顶点。人世是依靠传代的行为而存在,而由于人间是上帝的游戏场和他的光荣的反映,传代的行为必须为了人世之有秩序的成长而加以节制。凡是认识到这一点的人,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控制他的性欲,用子孙体力上、精神上的福利所必需的知识武装自己,并且使这种知识加惠于他的后代。
第七章 禁欲(上)
故事讲到这里,已经到了我开始认真考虑奉行“禁欲”誓言的时候了。自从结婚以来,我一直过着一夫一妻制的理想生活,我认为忠于妻子是我热爱真理的一部分。但是到了南非以后,我认识到实行“禁欲”的重要性,甚至对我妻子来说也是这样的。我不敢肯定,我的思想所以朝那个方向发展,是由于什么环境造成的,或者是受了那一本书的启发,不过我还记得主导的因素是受了赖昌德巴伊的影响,关于这个人我在前面已经提过了。我还记得我和他的一次谈话。有一次我在他面前大为赞扬葛莱斯顿夫人对她丈夫的忠诚。我看过一本书谈到葛莱斯顿夫人甚至在葛莱斯顿先生①出席下院的时候,还坚持弄茶给他喝,而这便成为这一对光辉的夫妇生活中的一种规律,他们的行动是那么调和。我把这个故事告诉这位诗人,顺便赞扬了这种夫妻间的恩爱。“你最赞赏的究竟是什么,”赖昌德巴伊问道:“是葛莱斯顿夫人作为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爱呢,还是她那种真诚的侍候——如果撇开她和葛莱斯顿先生的关系不谈?假如她是他的姐妹,或者是忠心的仆人,而以同样的关怀待他,你又觉得怎样?难道我们没有见过象这样忠心的姐妹或仆人吗?假如你发现有一个男仆人也有同样的诚爱,你是不是也会象喜欢葛莱斯顿夫人那样赞美他呢?请你想一想我的这番话吧。”
①葛莱斯顿(Gladstone 1809—1898)系英国政治家——译注。
赖昌德巴伊也是有妇之夫。我记得他的话在当时听来有些刺耳,但是无可抗拒地抓住了我,我觉得一个仆人的忠诚要比一个妻子对于丈夫的忠诚一千倍地更值得颂扬,妻子对于丈夫的忠诚是不足为奇的,因为他们之间有一种难解难分的关系。这种忠诚是极为自然的。但是主仆之间,却需要特殊的努力才能够达到同等的忠诚。这位诗人的观点开始逐潮在我心里成长。
那么,我反问自己:我和妻子的关系究竟算什么呢?我的忠实是不是在于使我的妻子变成我发泄性欲的工具呢?只要我还是性欲的奴隶,我的忠实就一文不值。说句公道话,我的妻子对我从来不加引诱,所以只要我愿意,我发誓禁欲是非常容易做到的。唯一的障碍是我的脆弱的意志或性欲的吸引。
纵然在这件事上我下了决心以后,也还有过两次失败了。我所以失败,是因为这种努力的动机还不是最高尚的:我的主要目的在于避免有更多的小孩。我在英国的时候,读过一点关于避孕的书。我在有关素食那一章,已经谈过艾林生医师关于节制生育的宣传。如果说它对我有过一时的影响,那么希尔斯先生反对那种办法——反对利用外力而主强运用内心的努力,即自制的办法,却有更大的影响,后来我就遵循了这种办法。所以,因为我不愿意有更多的孩子,我便开始致力于自制。这个任务有无数的困难。我们开始分床睡觉。我只有在当天的工作已使自己完全精疲力竭的时候,才上床睡觉。所有这一切努力似乎没有收到多大效果,但是当我回顾过去时,我觉得最后的解决办法正是那些不成功的尝试的结果。
最后的解决办法迟至1906年才想出来。那时,非暴力抵抗运动还没有开始;我丝毫也没有想到它的来临。波耳战争以后不久,纳塔耳发生了朱鲁人的“叛乱”,当时我还在约翰内斯堡当律师。我感到在那种情况下我应当为纳塔耳政府服务。我的献议被接受了,这一点以后我们还要谈到。然而这个工作却使我强烈地朝自制方向考虑,而且按照我的习惯我把我的思想拿出来和同事们商量。生育和随之而来的对于孩子的照料是和为公众服务矛盾的,这已成为我的信念。在“叛乱”期间,我为了服役不得不撤销我在约翰内斯堡的门户。我服役之后不到一个月,便不得不放弃我曾特别细心布置过的房子。我带着妻儿到凤凰村,领着分配给纳塔耳部队的印度救护队。在当时的艰苦的行军中,我产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我要用这种办法献身为印度侨团服务,我必须抛弃养育孩子、要求财富的欲望,过着“瓦纳普罗斯达”(vanaprastha)——摆脱家事的生活。
这次“叛乱”不过占去了我六个星期的时间,但是这个短暂的时期却成了我生平一个极为重要的阶段,禁欲誓言的重要性,越发明朗地在我心里成长。我认识到一种誓言,远非禁闭真正的自由之门,而是把它打开了。我到这个时候所以还没有什么成就,就因为我的意志还薄弱,自己还缺乏信心,对上帝的恩惠也缺乏信心,因此我的心思总是漂浮在怀疑的狂暴海洋上。我认识到一个不敢起誓的人,终将沉溺于诱惑之中,而一个受誓言约束的人,却象摆脱了荒淫的生活而达到真正的一夫一妻制的婚姻。“我相信人力,我不愿意受誓言的约束”是一种脆弱的精神状态,它反映了一种追求想要避免的事物的不可告人的欲望。要不然,为什么这样难于作最后的决定呢?我发誓要逃脱自知将要害我的蟒蛇,而不光是努力逃避而已。我知道单靠努力可能意味着某种死亡。单靠努力意味着不认识蟒蛇一定会害我的肯定的事实。所以如果我只满足于人力,这就意味着我还没有认清采取明确行动的必要性。“然而如果我的看法将来改变了,我怎能以誓言束缚自己呢?”这种疑虑时常使我犹豫不定。可是那种疑虑也显示了对于必须抛弃一种特殊的事物这一点,还缺乏清楚的理解。这就是尼斯古兰纳所以这样唱的原因。
抛弃而不厌恶,是很难持久的。
所以一旦欲望消除了,禁欲的誓言便成为自然和必然的结果。
第八章 禁欲(下)
经过充分的讨论和深思熟虑之后,我于1906年立下了这个誓言,我一直到发誓的时候才和妻子商量,以前从来没有把我的想法和她谈过,她没有意见,但是我在作最后努力时,却遇到了重大的困难。我没有必要的力量,我怎样控制自己的情欲呢?消除和妻子的肉体关系,这在当时似乎是一种奇怪的事情。但是我怀着对于上帝的力量的信心开始了新的体验。
当我回顾发誓以来这二十年的感受,我的心里充满了快乐和奇妙的情怀。我自1901年以来就已开始实行自制,多少有些成就。但是在1906年以前,我却从来没有体验过发誓以后所得到的那种自由和乐观。我在发誓以前,随时有被诱惑所征服的可能。如今我的誓言已成为反抗诱惑的一种可靠的武器。“禁欲”的伟大潜力对我来说,是日益显著了,我是在凤凰村的时候发誓的。我一摆脱了救护工作,便到凤凰村,然后回到约翰内斯堡去。我回到那里一个月左右,便奠定了非暴力抵抗运动的基础。“禁欲”誓言为我准备了这个运动,我自己并没有意识到,非暴力抵抗运动不是一种预谋的计划,它是自发地产生的,出乎我的意愿之外。不过我明白我以前所有的步骤都导向那个目标。我在约翰内斯堡大大地减少了家庭开支,跑到凤凰村去发下“禁欲”的誓言。
尽善尽美地奉行“禁欲”誓言,就意味着“婆罗门”的实现。这一点认识并不是得之于经书,而是我从经验中慢慢体会得来的。我读有关这个问题的经书,还是后来的事情。奉行这个誓言的每一个日子都使我更加接近这个认识:“禁欲”具有保护肉体和心灵的力量。因为现在“禁欲”已不是艰苦忏悔的过程,而是一种安慰和欢乐,每天显示一种清新的美妙。
然而如果说它是一种日益增长的欢乐,千万不要以为这对我是一件轻易的事情。今天我虽然已经是五十六岁的人了,我还懂得这是多么艰难困苦。我一天天地越发明白,这无异于在剑口上行走,我认为时时刻刻要有永恒的警惕。
奉行这个誓言的首要条件就是克制胃口,我发现完全克制胃口就很容易奉行誓言,所以我现在对于饮食之道的体验不仅仅是从素食者的、而且是从禁欲者的观点来看待。这些实验的结果是,我认为禁欲者的饮食必须予以限制,要简单、不加香料,而且,如果可能,最好是生吃。
六年的经验向我说话,禁欲者的理想食物是新鲜的水果和坚果,我在改变饮食以前,一直不知道靠这种食物为生能够摆脱情欲的烦扰。当我在南非只吃水果和坚果的时候,奉行“禁欲”誓言一点也不觉得困难,自从我开始喝牛奶以来,就变得非常吃力了。我为什么不吃水果改喝牛奶,以后还要交代,这里需要说明的是,我丝毫不怀疑喝牛奶使得“禁欲”誓言难于奉行。但是希望人们不要因此推论,所有禁欲者都不能喝牛奶,不同的饮食对于禁欲者所起的影响,只有经过多次的实验以后,才能肯定。我必须发现有什么水果可以代替牛奶,而又具有同等有助于筋肉的营养并易于消化。西医、印度教医生和穆斯林医生都没有能启导我。因此,我虽然知道牛奶多多少少是一种刺激品,却还一时不敢规劝别人不喝牛奶。
作为禁欲后一种外来助力,绝食是和挑选食物以及节食同样需要。情感具有这么一种压倒一切的力量,只有在它受到了四面八方团团围住的时候,才能够加以控制。谁都知道,没有食粮,情感这东西就无能为力了,所以我一点也不怀疑:绝食对于节制情感是很有帮助的。对于某些人来说,绝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他们以为单靠机械的绝食就可以幸免于难,于是他们虽然不吃东西,却是满脑子的山珍海味,老是盘算着绝食期满以后要吃喝什么。这样的绝食既不能帮助他们控制胃口,也无助于他们节制情欲。只有在心情和饥饿的肉体合作的时候,也就是说,当它对肉体所不应有的东西都能漠然置之的时候,绝食才有用处。心情是一切情感的根蒂。所以绝食的用处是有限的,因为绝食者仍然会被情欲所支配。不过可以这样说:如果不绝食,性欲的消失通常是不可能的,而奉行“禁欲”誓言的人,不绝食是不行的。很多热烈拥护“禁欲”的人都失败了,因为他们想要象不禁欲的人那样运用别的情感。所以他们的努力就象在盛暑而求冬寒一样的徒劳。一个禁欲者和一个非禁欲者,他们的生活中间应该有一条分明的界线。两者的相似只是表面的,而两者的区别应该象白书一样地清楚,虽然他们都从肉眼观察事物,但不同的是,禁欲者用以观察上帝的光辉,别的人却用以观察身边的琐事。他们都用耳朵听,但不同的是,有的人充耳只闻天上赞歌,别的人听到的却是人间鄙语。他们都常常深夜不眠,但不同的是,有的人用以专心祷告上天,别的人却把时间消磨在粗野而无聊的欢乐之中。他们内心都供奉着神灵,但不同的是,有人对于寺庙善加修葺,别的人却是饱食终日而置神皿于不顾。所以这两种人就象两根分立的柱子,他们之间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消逝而越来越远。
“禁欲”的意思就是控制思想上、言论上和行动中的情感。每一天我总是进一步地认识到节制上述各种欲望的必要性。放弃克制的可能性是无限的,即使对于奉行“禁欲”誓言的人不限制其放弃克制。这种“禁欲”是不可能以有限的努力达到的。对于许多人来说,这只能是一种理想。一个立志奉行“禁欲”的人应该经常意识到自己的缺点,应该把缠绵于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欲追索出来,并不断加以克服。只要思想不受意志的完全控制,“禁欲”就不能完美无缺。不自觉的思想是一种心情的反应,所以克制思想就等于克制心情,而这甚而比捕风捉影还要困难。然而,只要上帝存在人们内心,即使是控制心情也是可能的。千万不要以为人们在困难面前就无能为力。这是最崇高的目标,因而它需要最崇高的努力才能达到是不足为怪的。
然而我一直到回国以后,才认识到靠单纯的人力,是不可能达到这种“禁欲”的境界的。直到那时我还以为只要吃水果,就可以消除一切情欲,所以我还以这种信念自慰:以为除此以外,没有更多的事情可作了。
但是我不应该先在这一章里谈我的斗争。同时我想讲清楚,凡是希望奉行“禁欲”从而认识上帝的人,都不必失望,只要他们对于上帝的信仰不亚于对于自己努力的信心就行了。
色之于味,
如影随形;
色离绝欲之人,
味绝得道之士。①
①见《薄伽梵歌》第2章59节。
所以上帝的名义和他的恩惠便是立志禁欲者最后的源泉。我认识这个真理,还是回到印度以后的事。
第九章 简朴的生活
我曾经度过一段安逸而舒适的生活,但是时间很短。我虽然曾经精心装饰过我的房子,但它丝毫不能使我留恋。所以我开始过这种生活不久,便把我的费用削减了。洗衣匠的账单是沉重的,而且因为他向来不遵守时间,我虽有两三打的衬衫和领子,都还不够应付,领子是天天要换的,衬衫如果不是一天换一件,至少每隔一天就得换一次。这就意味着双倍的开销,我觉得没有必要。所以我便买了一件洗衣器来节省这笔开支。我买了一本有关洗衣服的书,研究了洗衣服的艺术,并且教会我的妻子,这自然增加了我的工作,但是由于它的新奇,使这个工作变成了一种乐趣。
我永远忘不了我亲手洗过的头一条领子。我用了过多的浆粉,熨斗也不够热,因为怕烫坏领子,我不敢使劲熨。结果呢,领子虽然相当平挺,表面的浆粉却不断掉下来。我带着这个领子到法院去,引起了同事们的嘲笑,但是当时我一点也不在意。
“唔,”我说道:“这是我头一次亲自浆洗自己的领子,所以浆的不好。不过我倒不在乎,却给你们提供了这么许多笑料。”
“可是这里并不缺少洗衣店吧?”有个朋友问道。
“费用太贵了,”我说道:“洗一条领子的钱几乎可以买一条新的了,而且老是要依靠洗衣匠。我宁肯自己动手洗自己的东西。”
然而我并没有使我的朋友们懂得自力更生的美妙之处。不久,就我洗衣服的技术而论我成为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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