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静静的年轻人压下头颅,谄笑应道:“统共是七千两。”
大掌柜一咬牙:“是四海赌坊管束不利,如今还赔还给公子一万两银子,还请公子喝杯凉茶薄解怒气。”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只因四海赌坊历来吃人不吐骨头,何时肯吐出来已吃进去的这般银两。
谁知那华衣公子却摇头:“少了些。”
大掌柜狠狠心:“奴才这就让他们去准备一万两千两的银票。”
华衣公子轻轻叹了口气:“两万两,一分不能少。另将他的银两也还了,但有一点,他若再踏入这赌坊一步,你不打断他的腿,我便打断你的腿!”说罢草草点了点一旁仍自心惊胆战站着的读书人。
大掌柜双颊一抖,面色浑然发白,众人只道他定然不肯,哪知他微是犹豫,竟也爽快答应:“都照公子的意思办。”
华衣公子见他这般模样,倒似有些于心不忍,低叹一声道:“我自知也有些为难了你,你只管告诉四叔,我拿他的这两万两银子,自然是事出有因的。”
大掌柜点头:“奴才定会一五一十告诉我家主人。”
年轻人点点头,向自己的小僮招招手,两人翩翩然而去,那读书人取了失而复得的银两赶出四海赌坊时,既见那关东汉子已被结结实实绑在店前柱子上,更极远处的一个巷脚也只余下一角衣裳,忙匆匆赶上去道:“小王爷留步。”
那年轻公子回头见是他,不免一笑:“苏大人!”
读书人面色一赧:“惭愧,小王爷既然已认出苏某,苏无常心中却还有侥幸,实在汗颜!”
完颜康微微一笑:“我与苏大人平素虽无交情,但若连识人一面都不能,那便是少康的错了!”
苏无常抬手抱拳:“承蒙小王爷看得起,虽不知小王爷今日为何会上四海赌坊,但小王爷灵心慧智,当早知道那二人本是牌搭子,是专门骗你钱的。”
完颜康微微一笑:“我今日去四海赌坊,既肯着他们的门道,本也是为骗他们的钱的。”
苏无常当即楞在那里,但随即面庞上起些担心:“小王爷是知道四海赌坊的后面是谁的!”
完颜康徐徐点了点头:“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去!”
苏无常瞧他半丝不在意,想到燕京城从前既是双龙争珠,如今却无疑已是木独秀于林,当下心中瞬间点犀通透,叹息道:“想来这的确已是你们完颜氏自己的家事,苏某本不该多些管问。”
完颜康见他眉宇中已见厌弃之色,已猜到一些:“想来朝中多年相争风声鹤唳,已让苏大人心生厌恶。”
苏无常却摇头,面目中虽显犹豫,却还是磊落出口:“如今看来这天下任何一个朝廷之中,都不过为争权夺利以丰自己利益罢,没有多少区别,只不过我是南朝降臣,我眼里面见你们金室也是争个你死我活,为我宋室着想,心中若说一点快慰也没有,那倒是假的!”
他此话说完,果见完颜康神色间陡然凝重,虽知已给自己布下杀机,却到底不肯折了骨气。
果然完颜康略作沉吟,已叹道:“果然你心中还是向着宋廷。”
苏无常略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苏无常自认已无颜面活着回江南,只等死后,黑布蒙棺,叶落归根。”
完颜康便没有再立刻说话,风动树影,片刻,他才又道:“人各有志,到底不能强求!”
苏无常动容:“小王爷说的是,这本是场困局,就譬如小王爷和我家王爷,若能抛开身份不说,是可以举杯痛饮三百石的人,但同样是一江之隔……”
他此话既出,完颜康便是苦笑,抬手阻止他再说下去:“他既解我诞礼之困,但他在京时既不能见我,他离京时我也并不能去送他!此巷四面皆风,我同他两路为人,如今便也不必再为彼此招致什么流言祸患。”
人之一生,自然很难不留一丝遗憾。
苏无常听到此处,也是微微叹息,他同完颜康并无交情,却与他们口中正谈的那一位本是莫逆之交:“幸好九王志不在朝,只愿落得清风明月度日,王爷离京时本也有话留,他说:燕都中的两座王府之争,若一定要选一个,他当然只会选最有利南朝的一座,所以小王爷若有谢,其实他却并不能担那一份谢。”
完颜康便是收口不语。
苏无常见他面容之上多少有些惆怅,便道:“无常最近收了一块好墨,小王爷既然身在此间,不知可否就近光临鄙寒舍?”
完颜康微犹豫,但他此刻既未定去处,人便已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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