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妃闻言猛泪如雨下:“完颜康,你却知道我在这宫中,实一日都待不下去,实每一日都生不如死!”
完颜康只得侧身,目光缓缓掠过她如花面颊:“耶律宁,你、我、还有你的哥哥,我们这一类人,若要简单活着或许都是困难的,但能活着,或许就已是对我们最好的结局,我们贪不得更多!”
他以一国之皇孙贵重,竟也有这般哀凉的底蕴,便是宁妃也已诧异,短时再没有半句言语,目光随着他后刻终于拾步缓缓走远,眼见圣心宫的繁檐又要夺了他去,她忽凄厉道:“少康,若我将西辽拱手送给你,你可肯……”她忽然说不下去,她又如何能说下去。
康王孙的背影这时却已消失在圣心宫的宫檐下。
胧月殿里的空气依旧那样地寒,再多的光色也点不暖。
耶律宁褪下大红披风,人缓缓盘坐在软垫上,眉目也早已冻住不能思。
贴身宫人蒙佳将一盅热茶送进她手心:“公主今日……是有些唐突了……”
耶律宁仿似突然惊动,只得怔怔一笑:“蒙佳,不唐突,我这一生无意味,临死之前总要替自己找个解脱!”
蒙佳手心一抖,那盅热茶差点倾在自己手心中:“公主说的什么话,齐王爷只是一时糊涂,公主再给他一些时间。”
耶律宁缓缓抬起头来:“小佳,没有齐王爷了,以后只有沈哭了。以后也没有耶律宁了,只有我了,只有安分守己守在这胧月殿里等死的宁妃了!”
蒙佳眼泪已夺眶而出:“公主不是,公主哪怕嫁到了金国,也仍是我们西辽最最尊贵的公主!”
耶律宁猛笑:“小佳,这世上没有东西是永远不变的。身份会变,人的情义会变,甚至一个相识至深的人也会变成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我不怪哥哥,我知道他本也已受了很多苦。我只怪我自己,我身为女子,我却不能领兵,不能真正举起那面黑鹰大旗,身为耶律皇族,却不能叫那些男人对我同样一呼百应!”
蒙佳脸上顿时泪如泉涌。
耶律宁瞧着这宫人,她的面上何时也清冷挂下两行泪。
但她本不是自怜自艾的女人,她后刻呵手取了桃花笺,蒙佳便知道她要写字,忙止泪起身去替她暖了冻墨,只见耶律宁小心在笺纸上写下“天祭路险,恶狼当道,小心提防!”十二个字,微吹干递给蒙佳,“我知道这是件险事,但在完颜康出发长白山之前,他也好,六王爷也好,务必递过六王府去!”
蒙佳自然摇头不肯接:“他既然不领公主的这份情,公主又何必屈尊降贵!”
耶律宁便只得苦笑:“小佳,我为女子,到底得不到男人轻易可拥有的东西,便只得将自己的身子抵在这金宫中,但这世上能争得来的,我便还是要去争一争的,争不来了,便也只得是争不来了!完颜康如今既已有天下最贵重的身份,这大金国迟早有一日就是他父子二人的,便如他口中所说的简单地活着,我难道不该给自己和哥哥留条后路!他今日得了我的提点,虽也不见得明日衔草结环相报,但我既让他欠下情义,若他是全无心肝也倒罢了,若是还有三两分心意,我和哥哥它日的性命他当也不能完全坐视不理!”
蒙佳喜道:“原来公主打的是这个道理!”
耶律宁却并不再吭声,眼见着蒙佳出得宫去,四下无人,清宵一片,她目光瞥过遗下的空空桃花笺,忽道:“哥哥,由得你糊涂一回,阿宁便也糊涂一回,只是这糊涂,你我要付出的代价或许都是一样地大!”
她却知道他的哥哥这时一定还在喝酒,若喝酒醉死是个简单的活法,她倒也情愿醉死了,可这世上清醒的人偏又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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