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甜食的时候,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会微微眯起,鼻尖很轻地耸动,还会不自觉地咬住叉子尖,小动作只是很短暂地停留一瞬,不等人注意到便规规整整地放下。
沈澍很仔细地筛选过送到手中的请柬,确保每一场有姜裴的宴会他都不曾遗漏过。
他热衷于观察宴会上的姜裴,像是怀揣着一只活泼的兔子,自此有了属于自己的砰砰跳的秘密。
姜裴总是会悄悄地躲起来,要眼神不错地盯着看,不然也许一个人影交错,就再也瞧不见他。
头几回沈澍很慌张,几乎是下意识地寻遍了整座大厅。
后来他渐渐地发觉,每次姜裴消失前最后的落足点一定是甜品塔附近。
于是他学会了守株待兔,从宴会开始时,便有意无意地守在放甜点的长桌附近。
每次总能等来他的小兔子,不动声色地靠近,再连同着甜品塔一起悄无声息地消失,回来时偶尔袖口会沾着不明显的点心渣。
为什么要避开人呢?沈澍想。
如果他是我的,我会把全世界所有的甜品塔都堆到他面前去。
点心是甜的,姜裴也是甜的,他们在一起,散发出黄油、芝士和蜂蜜的香气。
沈澍不爱吃甜,但是如果眼前的点心名字叫做姜裴,他会毫不犹豫地吞下肚。
“哎,沈少爷,回神了。”陈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猛然将他从回忆里拽了出来。
“干嘛啊你,搁我这儿还装听不见这招?”陈量‘啧’了一声,侧身坐到桌子边缘,用两根手指拎着笔,不满地在桌面上敲了敲。
沈澍微微绷紧下巴,自下而上地看了他一眼,“你刚才说什么?”
“得!看来您老是真没听见,”陈量撇了撇嘴,“我说,您那位白月光,当初到底是哪点儿入了您的眼,惹得我们沈大少爷为了她守身如玉这么些年?”
“说出来我学一学,往后指不定也能遇见个对我死心塌地的小姑娘呢。”
“学不来的。”
沈澍朝窗外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密密地斜织在玻璃窗上,扑起一层茫茫的白雾。
办公楼很高,雾从雨中起,吞吃掉了建筑的底座,只留下高耸的尖端,很孤独地矗立在城市中央。
雨在城市里造出了一场海市蜃楼的胜景,欺骗着每一个旅者疲于奔命,倒在虚幻的希望之前。
“你喜欢下雨吗?”沈澍突然问道。
陈量不明所以,迟疑着答,“不喜欢吧。”
这个城市总是多雨,一年四季,湿漉漉地落个不停。
潮湿,黏腻,翘了皮的墙面,大片斑驳的青苔,空气在雨中凝滞,沉闷又无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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