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叶霓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去上班了,因为上班可比在家轻松多了。还有一个深埋在她心底的原因是:上班能够看到菲利普。
早晨,每当她跨进实验室的大门,眼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四处搜寻菲利普的身影,看到了他,她的眼睛一亮,心情就莫名地高昂起来、欢快起来。如果哪天他不在,她就会情绪低落,没精打采的。菲利普看到她,马上露出白白的牙齿,热情万丈地和她打招呼。白天他们两个人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即使是讨论枯燥的实验数据,他们都能发现滑稽的地方,相对着哈哈大笑不止。
叶霓在班上,会彻底忘了家里的繁琐事务,忘了浦诚忠的病,忘了所有的烦恼和对未来的忧虑。她荒芜的、疲惫的心田因为菲利普的存在而得到了慰藉和滋润。
菲利普喜欢运动,尤其喜欢健美训练,练肌肉。他经常劝叶霓应该去体育馆锻炼,对她的身心都有好处。可家里事情太多了,叶霓下班了得赶紧回去,实在抽不出时间来。菲利普建议她可以像他那样,每天早晨早走一个小时,到体育馆锻炼后再上班。
这天,菲利普利用午休时间拉着叶霓到他去的那个体育馆参观了一番。体育馆就在他们单位附近,里面设施齐全,菲利普向叶霓介绍了各种运动器械,还有馆里举办的瑜伽、舞蹈、太极拳、有氧操等训练班,叶霓看着在里面锻炼的人个个身材匀称,精神抖擞的,再看看菲利普热切的目光,想到可以和他共同参与一个活动,她动心了,当即办了会员卡。
从此,她天天提前一小时起床,先开车直奔体育馆去锻炼。在跑步机上跑步热身之后,她和菲利普一起进行器械训练,锻炼肌肉,然后冲个澡,最后两个人神清气爽地一起去上班。
本是最喜欢睡懒觉的人,可如今,她每天早早起床,对于被窝没有丝毫的眷恋。
一段时间以后,叶霓的体态变得轻盈,脸色也红润起来,眼睛亮亮的,那么的精神焕发,朝气蓬勃。
浦诚忠经过心脏搭桥手术后,元气大伤,经过了几个月的修养,依然不能剧烈活动,不能搬重东西,上楼梯要慢慢地上。他本五十刚出头,手术后骤然间老了十岁不止,看上去像是六十几岁的人了,头发已白多黑少。
他随时随地都要关注自己心脏的感觉,一有气短、胸疼的症状,马上就得停止正在进行的活动,静下来休息片刻。医生建议他每天少量多次地散步,这是他唯一可以进行的锻炼方式。他常常在小区里慢慢地溜达,顺便陪着晓麟。晓麟因为可以随心所欲地和孩子们在外面玩,性情变得开朗起来,在大道上来来回回地骑自行车、跑啊跳地大声喊叫着玩各种男孩玩的游戏。
周末的傍晚,浦诚忠会招呼叶霓陪他一起走走。叶霓已经习惯了每天跑步,没有办法忍受浦诚忠这种慢慢腾腾地乌龟一样地挪动,走着走着她就一个人大步向前方跑去,跑了一大圈回来,浦诚忠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叶霓泛着红晕的充满了生气的脸庞,和浦诚忠灰白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天渐渐冷起来了,叶霓发现家里的中央空调坏了,就让浦诚忠打电话找人来修。浦诚忠找来了专业公司的修理工,他们检查了一番给估了价,和浦诚忠约好了修理的时间。
这天一大早,叶霓要去上班,正在自家车道上往车上装东西,看到一辆卡车停到了家门口,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走过来跟她打招呼说:“我们是××修理公司的,来给你家修理空调,是你父亲叫我们来的,前两天我们已经跟他签了合同。”
叶霓一开始没有明白他在说什么,皱着眉看着他们,猛然间她意识到:他们以为浦诚忠是她的父亲!
她脸色涨得通红,又气又恼,使劲瞪了那两个人一眼,转身上车急速地离去。
两个修理工不明所以,也不以为意,拿出工具打开位于室外的中央空调,“乒乒乓乓”地修理起来。
过了一会儿浦诚忠起床了,他帮晓麟做好了早饭,爷俩一起吃了饭,然后一起出门去校车点。看到工人在修中央空调,浦诚忠就跟他们打招呼。那个人说:“我们今天活多,所以一大早就来你们家干了。你送你孙子上学啊?我刚才看到你女儿上班去了。”
浦诚忠脸色变了变,还没等说话,晓麟大声回答说:“他是我爸爸,不是我爷爷,上班的那是我妈妈!”
那人愣了愣,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浦诚忠面露尴尬,他张张嘴想说什么,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晓麟坐校车走了,浦诚忠回到家中。坐在厨房的椅子上,他想起来修理工的话,心里五味杂陈,手撑在头上,一个人静静地沉思起来。
在外人眼中,叶霓和自己完全是两辈人了,这让浦诚忠心酸又无奈,还夹带着一丝丝的恐慌。
叶霓自从他手术后,就不再和他吵吵闹闹的了。浦诚忠感到不吵闹似乎不是因为她脾气变好了,而是因为她不关心、不在意自己和这个家了。尤其最近,叶霓上班时间比以前早了很多,问她,说是要去体育馆锻炼。浦诚忠心里一个劲地犯嘀咕:她那么不爱运动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得热衷运动了呢?
她现在在家里一字不提单位的事情,浦诚忠问起来,她就一带而过,好像她在单位的一天乏善可陈,可她总是那么迫不及待地去上班。
有时候,她一边做饭,一边哼哼歌,神情轻松愉快,心思似乎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没有手术之前,叶霓常常会主动跟他亲热,而现在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总是背转着身子离他远远的,碰都不碰他一下。有时候他伸手过去摸摸她的手,她会轻轻地挣脱说:“累了,睡吧,你又不能怎么样,就别来招惹我了。”
可是,她还那么年轻,他不招惹,又有谁招惹呢?
浦诚忠一向是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人,他发现现在的叶霓正在脱离他的掌控,和他渐行渐远。
而他对此,无能为力。
这样的身体状态,既不能生气,也不能较真,更没有体力去和叶霓争啊吵的了。
他已经自顾不暇,能保住命,对他来说就是人生最大的成功和胜利,其他的,都无法也不必去计较了。
由她去吧。
浦诚忠想明白了,叹了口气,用手抹抹脸,慢悠悠地走出家门,上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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