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仍旧独自一人在理发店。她托腮凝神,想起了过去的时光,那时她还怀揣与马克·因吉斯瑞一起幸福生活的憧憬。我们说她独自一人,并不是忘记了挤在橱柜里的那两个警察。但是乔安娜已经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里,想起最后一次和马克在一起的时候,她是那样深深地爱着他,那样紧紧地依偎着他,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哪里,更忘记了斯文尼·陶德这个人。
“唉,唉!”她说,“穿着这身不适合我的装扮,或许能够复仇,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意义呢。你在哪儿啊,马克·因吉斯瑞?哦,太可怕了!我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说没有人能回答得了这个问题。”
哭出来让她好受了一些,感觉到眼泪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她吓了一跳,想到陶德说他回来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
“我必须控制一下自己,”她说,“得控制住这种感情,才能装得像一点。”
她站起身来,停止了哭泣,调了调那盏可怜的灯,然后打算去门口看看陶德回来了没有。就在这时,陶德缓缓迈着步子,鬼鬼祟祟地出现了,仿佛刚才就躲在门口一样。
陶德把帽子挂在门钉上,将质询的眼睛转向乔安娜说:“有人来过吗?”
“嗯。”
“谁?说,快说。该死的,你声音这么小,我根本听不清。”
“有位先生来刮胡子,然后又走了。我不知道您这是急着干嘛,陶德先生;我想应该没有什么事情——”
“关你什么事?你能别挡路吗?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关门了,我们今天也不会再有什么客人了。我累了倦了。对了,你可以睡在柜台下面。”
“好的,先生,您跟我说过的。我想在那里睡会很舒服的。”
“你没有四处偷看吧?”
“一点也没有。”
“橱柜也一眼没看,嗯?柜子没有锁,不过你也没什么偷看的理由——里面没什么秘密,但原则上我反对四处偷看。”
陶德说着便走近橱柜,乔安娜以为那两个藏在里面的警察就要暴露了。当然,如果不是此刻有个男人开了门出现在门口的话,那两个人无疑会被发现了。陶德听到声音迅速转过身,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农民,他穿着一双长靴,上面沾了泥土,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那个,师傅,”这个男人说,“我想刮个胡子。”
“哦,”陶德不高兴地回答,“今天很晚了。我想您不介意等到明早再刮吧?我不知道还有没有热水了。”
“哦,冷水就可以的。”
“哦,天啊,冷水不行,我们从来就不用冷水刮胡子。如果您一定要刮胡子,必须将就了;那就请坐下吧,先生,我们速战速决。”
“谢谢,谢谢,你知道吗,我不把胡子刮干净就没法睡觉。您看,我是从布伦特来卖牲口的,晚上住在牛头宾馆。”
“哦,是吗,”陶德说一边铺剃须布一边说,“牛头宾馆。”
“嗯,师傅,我带来了220头牲口,我骑我的小马来的,那真是一匹好马啊。我的牲口都卖完了,您看,我赚了550镑。哈哈!您知道吗,只有42头牲口是我的。我家里有一位妻子,还有个女儿,她叫乔安娜——咳咳!”
到了这会儿,乔安娜才确定游戏已经开始了,这个人就是治安官,他终于来终止斯文尼·陶德的罪行了。治安官着重说出她的名字,立刻让乔安娜打起了精神,她知道好戏就要上演了。
“您的牲口都卖出去了?”陶德说。
“对呀,师傅。都卖出去了,我口袋里揣着的都是现金。我从来不把钱留在旅馆,师傅。藏好了不仅自己好找,还不怕丢,您看,我从来都是随身带。”
“说得好,”陶德说,“查理,拿热水来,好孩子——对了,对了,查理——”
“是,先生。”
“我给这位先生刮完胡子之前,你去坦普勒的萨金特·图德拉尼斯先生那里把假发拿过来,我们明天早上就会用到。你不用太急,查理,等你回来我们再关门。”
乔安娜出去了,但是没有走太远。她就站在理发店的窗前,窗棱上摆着一瓶润发油和许多发刷,透过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店里的情况。
“这小伙子长得挺好看的,”陶德的顾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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