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吓到我了。”
“应该就是这样子,应该就是这样子;你向我描述之后,我更加深信不疑了;马克·因吉斯瑞和桑希尔是同一个人;我知道他去印度洋探险的时候会改名换姓。这件事我很清楚。”
“奥克利小姐,我并不认为你的这个观点是对的。有很多东西让我不认可你的观点;第一,桑希尔先生性格坦率,绝对不可能做出改名换姓这种事情。你相信我,事情不是这样子的——真的并非如你所想的那样。”
“对我而言,证据很充足,我没法怀疑。就是这样子,杰弗里上校,时间或许会证明一切;想到事情是这样子,真叫人伤心,无比的伤心。但是,你向我描述的跟他生前的模样分毫不差,我不敢再怀疑了。”
“我必须道歉,在这件事上给你这样的意见,你可以指责我傲慢无知,毕竟我没有听说过马克·因吉斯瑞的模样,也从来没见过他本人;而你虽然没见过桑希尔先生,却有我向你描述,所以,你有能力从对他的描述里做出判断。”
“确实如此,我不能——也不敢再怀疑了。我的观点成立了,我真的好害怕,因为我真的和你一样担心马克·因吉斯瑞已经遭遇不测;舰队街的理发师肯定能揭开马克的命运之谜,如果他愿意说的话。”
“我真心希望你的推断是错误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实话实说,马克·因吉斯瑞被从船只残骸上救起来的概率虽小,但这个概率还是要比桑希尔先生从理发师斯文尼·陶德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手中逃跑的概率大得多。”
乔安娜用恳求的眼光看着上校的脸庞,神情那般绝望,真的叫人看了万分心痛;上校不禁脱口而出,说道:“如果我的命能换来你的解脱,能让你免遭这些苦痛,那就用我的生命去换吧。”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说道:“不,不要;老天爷知道我们的牺牲已经够多了,太多太多,多得不能再多了。请先生不要以为我不感恩你对我的一片好意;也不要因为我犹豫不敢接受,就认为我是在贬低高贵慷慨、愿意为我牺牲的灵魂。不是的,请您相信我,杰弗里上校,有几个人的名字我一辈子都会铭记在心——他们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会感恩——您就是其中一个,前提是我活着,但应该活不了多久了——应该没多久了。”
“不,不要说得如此绝望。”
“我不该绝望吗?”
“你再怎么伤心我都可以理解,但不至于绝望。你还年轻呢;就算将来你心里依然会觉得遗憾,我还是希望,希望时间能帮抚平你的忧伤;就算无法感受到强烈的幸福,你也能感受到极大的平静。”
“我不敢奢求,我知道您是拿话来劝慰我,我懂您的好意。”
“你应该让自己相信事情是这样子的。”
“我得弄清楚他的命运,不然我会死掉。”
“你说的那些话,还有你说话的样子吓到我了。我求你,奥克利小姐,不要贸然行事;记住,你这样年轻的女孩子阅历太浅,不知人心险恶,你的力量还是太微弱了,起不了什么效果。”
“爱能战胜一切,哪怕是最娇弱最没用的女孩子,一旦踏出第一步,只要内心充满爱,爱得足够强大,足够神圣,她们就会无所畏惧,做出一番成就。我感觉这种情况下,我可以摆脱掉所有女孩气子的恐惧和慌张;如果说会有危险,那我问问你,如果没了那些让生命充实快乐而美好的东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确实,这正是爱的激情所在;但是,相信我,爱有时也会让你冲昏了头——一味跟着感觉走会做出一些不切实际的事,致使整件事情陷入极大的危险,给那些爱你的人带去不幸。”
“那些爱我的人——现在还有谁爱我呢?”
“乔安娜·奥克利,虽然话已经到嘴边了,但是我不敢也不会说,我怕你不爱听;我不会说我能回答你刚才的问题,因为像现在这种时候,你来和我见面是为了跟我探讨另外一个人的生死问题,如果我说了,听起来就太不知道好歹了。哦!原谅我,一时冲动讲了那些话,我真的是无心的。”
乔安娜默不作声,望着他,或许还带着一点责备的神色,但就只有一点点,因为只要看一眼那张坦率的面孔就足以相信这件看似不着调的事是真的,而这个人是一心一意的:对此,她无须作任何的怀疑,如果有责备之类的话语,就算到嘴边了,她也会收回去不说。
“我希望,”他说道,“奥克利小姐,我说的这些话没有让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下降了。”
“我希望,”她语气温和地回答,“您还会是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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