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躺下,手机突然响了,显示出来的号码很陌生,大概是公用电话。我摁下接听键,传来弟弟稚气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你快回来,妈妈生病了。
爸爸呢?弟弟悲痛的声音让我觉得特别冷,胃有一种抽搐的痛。我有一种可怕的预感,这预感像口幽深的井,似乎要把我吞下去。
爸爸在医院。我悄悄出来给你打电话的。爸爸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们学校不让你出来。弟弟哭出很大的声音。
我意识到妈妈的病情一定很严重。不然我懂事的坚强的弟弟为什么会在电话那端哭泣呢?我轻声安慰弟弟,说没事的,姐姐明天一早就回家。弟弟还在抽咽,姐姐,那我去病房看妈妈了。
我开始收拾准备带回家的东西。我隐隐觉得,以后的两个月,我是不会来学校了。把屉子里的零食掏出来,留给莲,把书架上的书整理一遍,我要赶第二天最早的那趟班车。
5、谁来给我过生日(3)
莲说,卓雅别想太多啊,没什么大事的,你还是马上打电话请假吧。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遭。
莲提醒了我。这段时间,请假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若不准假的话,我一定会翻墙出去的。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拨通了辅导员的电话。辅导员打着哈欠说等我请示一下系主任吧。一会儿,辅导员的电话又过来了。她说卓雅,回家要注意安全。
我他妈的特没出息,那会儿特别想哭。我第一次觉得那个个子不大的辅导员还算个人。
我是在下午四点多到家的。原打算把大包小包东西放下就直奔医院。看来没必要了。
很多人围着妈妈的灵堂,妈妈在遗像里的眼神是期待的。我知道,她是在等我回来,等我回来给我过生日。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突然得让我流不出眼泪。弟弟走过来拉拉我的衣角,一句话也不说。爸爸的眼睛红红的,苍老了很多。我径自走进卧室,我要把自己关起来。我不能给爸爸添乱。卧室里,我的小阿姨坐在床上抹眼泪。看见我,她虚弱地说卓雅你回来了。
参加葬礼的宾客很多。爸爸忙里忙外地安排客人就座。小我八岁的弟弟也跟着爸爸一起忙,头上缠的孝布在地上扫来扫去的,发出沙沙的声音。
妈妈是医生,她的离开,是因为“非典”。我看着幼小的弟弟,憔悴的爸爸,缓缓流下眼泪。
客厅里坐着两位阴阳先生,手里敲着锣一样的东西念念有词,我真想把他们踢出去,我只想静静地陪着妈妈。
阿姨说,卓雅,你必须安静下来,一切还是要按照风俗办的。
安静,安静,如何才能安静?
弟弟跪在妈妈的灵前烧着纸钱。叔叔拿一沓火纸要垫在弟弟的膝盖下,被弟弟轻轻地推开了。
我紧挨着弟弟跪下来,把在学校写给妈妈没来得及寄出的信轻轻放进燃烧着纸钱的盆子里。火光映红了我的脸,灵台上蜡烛的火焰渐渐湿润起来,我看见弟弟的眼睛里也是雾沉沉的。
我不再说一句话。我麻木地跪在妈妈的灵堂前机械地把一张张纸钱放进去放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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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的芍药花开得那么疯狂。我把它们一枝一枝掐下来,放在妈妈的灵位前。我知道,以后再也没有人把它掐下来插进我书架上的青瓷花瓶里了。
一只硕大的蝴蝶停在水红的花瓣上,阿姨说,那蝴蝶是妈妈变的。妈妈,你为什么不带走我?把我埋葬在悲痛里还不如把我安置在你身边。
爸爸把我拉起来。卓雅,不要这样,你已经长大了。爸爸又把目光转向弟弟。
爸爸,我知道了。我要照顾好弟弟。
弟弟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爱的人。他听话懂事学习成绩优异。我喜欢他跟在我身后扯着我的衣角奶声奶气地叫我姐姐。他总是把爸爸出差带回来的特色小吃留一半给我。那次爸爸去陕西考察带回一包甜柿饼,弟弟自己拿出一小半,把剩下的全塞进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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