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过来这边烤火吧!”李春华打开取暖器,对我老表和黄丽唤道。
围炉坐下,赵宝强一脸憧憬地指着取暖器说:“这东西烟不出,火不冒,就是让人感觉不出年味来。过去这会儿,在老家时,村里大人小孩围坐在炭火边,唠着年景,嗑着瓜子,再喝上几口小酒,那才是叫一个爽啊!”
“还爽呢,一出门灰头狗脸,蓬头垢面,整个就是一叫花子。”李春华“嗤”地一声,不屑地说:“那叫个什么爽,成天就酒麻木一个。灌了那夹皮骚,也不安份,一来劲,见了孩子打老婆,见了老婆骂爹娘,整日里没个正经。”
赵宝强一听,脸一时涨得通红,憋着一口恶气,对李春华怨道:“婆娘家的晓得个球,累了一年到头求个啥?不就求个啥都不想,求个畅了气的舒坦!那像现在一天到晚就想着卖车修车这些事,没着没落总不得消停!可着劲没完没了的折腾自己。”
我老表和黄丽静静地、无声地听着、看着赵宝强夫妻,忽尔愤怒的吵着、忽尔激烈的辨着、忽尔又欢快的唠叨着,眼里、耳里、心里溢满赞许和羡慕的神色。
风雪是一对纯洁无瑕的伴侣,在寒冷的冬天里,他们挪动轻盈的脚步,彼些深情款款,相依相随,向世间万物展示出着娇美曼妙的舞姿,在天地之间,肆意张扬演绎她们不离不弃、生死相伴的爱情故事。
“这叫花子也有三天年,要不,我们明天就放假吧。”见天色已晚,我老表提议道。
三人一听,欢喜雀跃道:“好,打明儿起,我们也放假。”
一天、一年,白驹过隙、飞逝而去。待老魏过来关门时,大伙把明天放假的事对他一说,老魏亦是高兴。几人聚在一起依依惜别,我老表见大伙皆有不舍,只得凄婉地对他们说:“该回家了。我明天要回老家去了,今天只能在这儿提前给你们拜个早年了,祝你们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同时也请你们代我向各位家人拜个年。好了,我们年后再见!”话未说完,两眼噙住泪水,一头撞进风雪中——(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促膝谈 母子话远游
潮汐一般的归乡大军,涌入车站,亏得芳菲早有准备,提前购得车票,当两人携着大包小裹,近得站门,还是被海量的归乡大军,惊得呆住:站里站外,处处散落着回乡人流,那里近得身去。
待随着人群亦步亦趋,蚂蚁搬家一般,挪进站内,排队上得车上,车厢里便成了人肉罐头,哪里还有立足之所。两人满头大汗,好不容易挤到自己的座位边,见车座上端端坐着一个孕妇,身旁依着一位疲弱的老人,芳菲赶紧回头对我老表示意,也不忍惊扰,只得站在走道间,任人潮拥挤、推搡,如潮水一样,波来荡去。
直到客车启动,车内方才流入缕缕新鲜空气。这时,我老表与芳菲才相互盯视一眼,缓缓舒出一口气。车子一路颠簸,到得镇上,刚停稳,乘客便蜂拥而下。两人随着人流,缓缓下得车来。下车后,我老表唤过一辆三轮车,与师傅议定价格,便拧起包裹,引芳菲转上车,随着一阵轰隆隆声响,车子缓缓上了村乡小道。
我老表见路面积雪甚厚,搴开蓬帘,对师傅叮嘱道:“师傅,路上滑,小心慢行。”
那师傅闻声,回首点头道:“要得!”握紧车把,放缓车速,三轮车便在狭窄的小道上,一路逶迤而行。待到得小河对面,我老表唤住师傅,与芳菲相携跳下车来,付过车费,对他招呼一声作别,引关芳菲迈过冰封溪流。踏进村落,我老表顿觉满心里的尘埃,便得到一次彻底的荡涤。和芳菲拧着大包小包刚步入家门,母亲一见,撂下手上活计。脸上绽开喜悦花朵,连连招手道:“回就回来了,还带这么些东西做什么呢?”嘴里怪罪道。心里却是着了蜜的一阵甘甜。
“快,快。外面寒气重,快坐下来烤烤火,去去寒。”母亲边说边向火盆里添加木炭,黑炭遇上明火,顿时发出“噼噼、啪啪”的脆响,只吓得芳菲张开双腿,跳身而起,嘴里发出“呀、呀”的惊叫。
站在一旁的我老表一见。心里不由一热,赶紧上得前来,对我舅母道:“妈,你先息息,我们刚走过路,不冷。”我老表扶着母亲坐下,朝着芳菲使了个眼色。
芳菲会意起得身来,从包里抖出给我舅母买回的衣物,照着我舅母身体一比画,惊喜道:“嗯。家宏,看我眼力还不错哩,大小合适。”
我舅母初时一愣。当悟出是儿媳给自己带回新衣,不由一脸哄怪道:“你看,你看。我又不是小孩?还给我花钱买这些作什么呢,穿出去让人笑话。”舅母看到那崭新衣服,笑着对芳菲啧怨。
“笑啥子?都说老来俏,啥子叫老来俏?就是说人老了,有后生行孝就叫老来俏。”芳菲对我舅母打趣道。
乡村的新年,虽然简陋,但裹着浓浓的乡情。别有一番情致。“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转眼,我老表回家陪舅母过罢春节。新年第一天。为了对乡邻表示感谢,我老表和芳菲提着礼物,给周邻亲朋拜过年,刚回到家,便收到朱道明的贺春短信。我老表心知这贺信的言外之意,也礼节性的快速回复朱道明诸如新春快乐,身体健康之类的祝福。待得进到屋内,被一路奔波劳顿得疲惫不堪的芳菲,打着哈欠、伸起懒腰一头钻进卧房内,倒身滚入棉被里再不动弹。
我老表见状,出得卧房,把一张椅子轻轻地拉近母亲身边,悄悄但慎重地低声道:“妈,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拿不定主意,想问问你老。”
舅母闻声转过身来,答非所问地说:“我也有件事想问问你。凭什么给我个老婆子买了这么些衣物,却不见你给芳菲置件新衣服什么的?”
我老表搓了搓手,惭愧地低下头说:“这都是芳菲的主意,她说今年收入不太好,就先给你买了,说自己年轻,有的是机会,就给她自己也免了。”
“这可不行,头一年就这样,明天回她娘家,岂不让人笑话!”舅母压低声音,十分严肃地对我老表训斥道:“能找到芳菲这样的孩子呀,是我家的福气。将心比心,你可不能亏了她。”见我老表无语,舅母换回温和的语气问道:“你说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我老表吱吱唔唔道:“是这样,前段时间有人一直想让我到他那边帮忙,我有些拿不准。”我老表想了想,迟疑道。
“在什么地方?他人怎么样?”我舅母问道。
“在南方,人呢,看上去还不错,是个本分人,家业好像还很大。”我老表悠悠道。
“芳菲知道吗?”我舅母试探道。
我老表闻言,头缓缓埋了下去,轻声道:“她不怎么愿意让我去。”
舅母捋了捋满头白发,“哎”地一声叹惜道:“俗话说:‘男儿志在四方’我看呀,既然你现在做得也不是太顺意,乘现在还年轻,出去闯闯未必不是件好事。”
“可俗话说:‘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呢,如果我这一走得远了,想见一面就难了。”我老表忧郁道。
“你就为这个纠葛?”我舅母用火钳拨了拨炭火,问道。
“总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我老表拂了拂瞬时飘起的灰尘,叹气道。
“那岂不是要让为娘的给你担罪名了?儿呀,你现在做得不如意,娘看得心里更难受。常言道:‘树挪死,人挪活’!有机会就不要错过,男人要活出个男人样来。你放心做自己的事,我这把老骨头这几年还撑得住,到真不能动的那天,我知道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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