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男人的声音回荡在阿谣耳边。
一声声,一遍遍,像是他附在她的耳边,将这三个字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阿谣站在原地,怔怔出神,不知所措。
她想过他可能说的千言万语,却独独没有想过,他会说这一句。
从前高高在上,睥睨万众的人,此刻委低做小,诚恳地、歉疚的、悔过地……同她道歉。
每一个字,都那么真情实感,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都那么耐人寻味。
阿谣张了张口,出不了声。
默了许久,才说出来:
“嗯。我知道了。”
她吸了一口气儿,终是说:
“但是,我做不到原谅你。”
“那就不原谅。”
男人倏然上前两步,站到了阿谣眼前。
他身量高大,这样站到她眼前,几乎遮蔽了她面前仅剩的光,投下暗暗的影。
来的时候携着光,覆上之后却只余暗影。
就像他们。
终究是,只可远观。
不可近焉。
“就恨我、恼我、怨我。”
他颤着伸出手,轻轻理了理她额间散乱的鬓发,
“总归,别再自己,郁郁寡欢。”
他们离得很近很近。
男人就这样微微垂着头,声音很低,越往后说,越带了几分不可抑制的哽咽。
阿谣茫然地抬起头,只一下子,便撞进那双泛着泪光的眼睛里。
他眼中有泪,似乎在极力忍着,憋得上半边脸色涨红。
很狼狈的模样。
她从没见他这样狼狈过。
身上的衣裳皱皱巴巴,满满是溢出来的血色。
一靠近,就扑鼻而来血的气息。
鬼使神差一般,她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了一句:
“你疼吗?”
你,疼不疼?
也许是出于旧情人的关心,也许只是无心的一问。
连阿谣自己,也不得而知。
她只是恍惚觉得,今日,他们两个大约,要彻底地、断了。
心中像是麻痹了,无悲无喜。
只是隐隐含着无尽的苍凉。
比外面的雨还要凉。
男人觉察到她意指的是他身上的伤,忽地苦涩地笑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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