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卢八娘又笑着说:“还有一件事别忘了,郎君曾说过,以后给池师兄的钱都不要交到他手中,怕他随便用光,现在是交给池师父,成亲后自然要交到绿袖手中。”
宁姑姑会心一笑,“绿袖一定会管好池郎君的钱!”
池梁未来的生活就这样被卢八娘确定了下来。因为女方是宁姑姑的侄女,她便不好做媒,请了范姑姑与池师傅提了亲,池师傅听说是卢八娘帮忙寻的亲事,马上就同意了。又听范姑姑说绿袖是一个家资颇丰的良家子,脸上的笑意就不曾下去,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作为聘礼。
卢八娘自然让范姑姑将池师傅那点钱送了回去,让人备了像样的聘礼给池师傅看过后送往宁家。池师傅无限感激,池梁是他过继来传承香火的,他一直没成亲也是池师傅的一块心病,于是亲自过来给卢八娘叩头感谢。
卢八娘自然不会受他的礼,她笑着让人扶起池师傅说:“郎君的师兄,我自然应该管的。等师兄成了亲,家里有了媳妇,师傅只管享福就行了。”
卢八娘此举虽然不至于彻底收服池家叔侄的心,但很轻易地让他们与自己的关系更进了一步,由原来良好的印象上升到有了不错的交情。
第二十五章 嫡庶分明杨柳受挫顺应潮流孟白发奋〔一〕
司马十七郎回来后,卢八娘自然也有一番说辞,“池师兄求到了我这里,我看他很可怜,就求宁姑姑将她的一个侄女许给他。那孩子也曾在我身边侍侯过,是个顶爽朗能干的好孩子,长得也好,家里又非常宠爱,嫁妆有四万钱,你听着可好?”
司马十七郎当然觉得好,“我本想等我有了出身后再为师兄谋一门亲事,不过他既然这样急,而宁姑姑的侄女又不错,师兄早些成亲也好,师傅一定高兴!”然后他凑到卢八娘面前低声说:“我如今也明白了,没有娘子的日子实在难熬。”
卢八娘看到他向自己眨了眨眼,透出无限的暧昧来,就知道他想到了哪里。这些天司马十七郎和自己在一起除了谈正事,就是上床,眼下他觉得池师兄的亲事可行,便不再多说,拉着卢八娘早早歇了。司马十七郎并不会谈情说爱,卿卿我我,其实这倒是对了卢八娘的胃口,要是他如孟白一般的酸,卢八娘可能会恶心得吐出来。
这门亲事结得真心不错,宁姑姑在家里的地位很高,她拿的主意宁家人非常重视,很快宁家就送绿袖过来成亲。原打算在八月里挑一个好日子,可池梁见到漂亮的绿袖后就更急不可耐,池师傅被磨得无法,亲自来求卢八娘尽量提前婚期。于是七月里山庄里连续办了两场喜事,桃花爹和细君,池梁和绿袖。
桃花爹和细君相识日久,又都是稳重的人,两人的日子过得温馨而低调。而池梁则与绿袖则高调出场,轰轰烈烈大秀恩爱,有一日两人打马出游竟到半夜才回来,惊动了整个山庄。
第二天孟白对着卢八娘抱怨,“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现在我看到有人在面前谈情说爱,就特别不爽。”
卢八娘暗暗发笑,山庄里的人都是习武的,孟白却是一介书生,武力值实在比不了,否则看他现在的负面情绪如此严重,他大约会去打人吧。但自从上次阿霞的事后,卢八娘已经不会再给他劝告了,只等他自己想通。
孟白再次鄙薄了司马十七郎与卢八娘间没有爱情的婚姻后,便又去山谷间的一个小潭钓鱼,这是他最近的新爱好。
没想到这天下午,杨柳就找上门来。
卢八娘听了通传说是一个身怀六甲的妇人来找孟白后,马上就意识到这个人是谁,她想了想还是让人把她带到了自己面前。
杨柳,人如其名,虽然有了身孕,但看起来仍面如娇花,颇有弱风扶柳之态,让人见到心生怜意。她见了卢八娘并没有上前行礼,而是笑着说:“我听说这个庄子是夫君送给表妹的,果真是个好地方,比京城凉爽多了。”
“贱婢!你竟敢称娘子为表妹!”宁姑姑知道了杨柳的身份,气得大骂,“见了娘子也不知道行礼,若不是看在你身怀六甲,我早就几巴掌把你打出去了!”
“我是来找郎君的,你们带我去找郎君!”杨柳虽然没敢顶嘴,但也没有服气,双手托着肚子,底气十足地说。
卢八娘瞟了她一眼,杨柳大约以为别人也同孟白一样,都会对她心生怜意又好拿捏吧。既然自己已经看到了人,也大约了解了杨柳,确实也没有必要为难一个孕妇。她理也没理杨柳,抬抬手示意下人将她送到孟白的院子里。
宁姑姑尤在后面不解地唠叨,“孟郎君怎么不好好管管妾室?这样子将来一定会给孟氏丢脸。看来孟郎君的亲事,娘子真要用心帮忙选一个能把后院打理好的小娘子呢!”
只看孟白的样子,谁能把他的后院打理好?卢八娘已经放弃了原本帮他的打算,只盼他能有想明白的那一天。告诉宁姑姑,“派人把孟表兄找回来吧,一早他还闲得无事生非呢,现在可有事做了。”
碰巧孟白和司马十七郎在山庄门外恰好遇到了,听说杨柳找来了,司马十七郎将孟白拉到了华清院,“娘子,你说,表兄妾室的孩子是不是不应该生下来?”
卢八娘在华清院里就听到两个人一面争论着一面走进来,现在自然明白什么原因了,司马十七郎身材本就比孟白高大健壮,又觉得自己有道理,就带了些威势,指点着孟白,“若是生下庶长子,就是乱家的根本!”
孟白被司马十七郎拉着,看着卢八娘的眼光里尽是无奈,人生来就应该是平等的,不管是嫡是庶。何况胎儿也是一条命,哪里能说不生就不生呢?可这些根本就没法与司马十七郎说清楚,他根本就不懂!见卢八娘并未出声,他只有辩解道:“杨柳这样的月份,若不要这孩子恐怕会没命的。”
司马十七郎在齐王府没少听过生孩子死人的事,总算没有象刚才一样,孟白说一句就驳回去,但他说的话却更冷酷,“那就等生下来再看,若是女孩也就罢了,男孩则别养了。”
孟白再受不了司马十七郎的话,可也知道在这个时代生了孩子不养的很多,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养孩子的原因多种多样,养不起的,生女孩的,或者孩子出生的时间不吉利的,最有名的例子就是孟尝君,因为是五月五日出生,因恐其“长与户齐,将不利其父母。”就被他的父亲嫌弃,不让他的生母将他养大。再有就是庶子,如本朝有名的士族梁家的规矩,庶子生下来就直接杀死,没有人说他家人残忍,反而很多人赞美梁家治家有方。
这根本不是个讲人权的社会,刚出生的小儿更没有任何的权力,孟白哪能不明白,他早已放弃与司马十七郎辩论的想法,只是摇头道:“我不可能那样狠心。”
“你是谁?怎么站在这里偷听!”桃花突然拉着杨柳出现在门前。
杨柳应该听到了不少的话,眼下面色苍白,一双手捧着肚子,满眼的恐惧。她踌躇满志地来到山庄,孟白对她的宽厚和这些日子的成功让她膨胀起来,以为自己到了这里会更上一层楼,没想到刚刚在卢八娘那里碰了钉子后,就又听到司马十七郎的这番言论,只怕自己和孩子会被这些人害了,后悔万分。
好在孟白还是非常关切她和孩子,急步走过去,扶住她说:“你放心,我不会那样做,我们的孩子一定能好好长大。”然后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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