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起江湖中说书的道白,龙飞、郭玉霞不觉一起笑了起来。
只听他故意干咳两声,清了清喉咙,道:“正如大哥所说,‘丹凤’叶秋白发出束帖后,武林中的女剑客、女侠士,无论愿不愿意,俱都带了礼物赶到‘食竹山庄’。这其间有衡山‘静大师’门下的慕容五姐妹,带的便是这五粒明珠!”
龙飞“呀”一声,道:“原来这五粒明珠,是‘衡山五女’送给‘丹凤’叶秋白的,如此说来,这竹屋亦是叶秋白的居处了。”
狄扬道:“正是!”
郭玉霞柳眉微皱,道:“叶秋白昔年亦是富家千金,对于饮食起居都讲究得很,怎会住在这种粗陋的地方?”
狄扬道:“知道此事的,武林中人可谓少之又少。”
他语声微顿,长叹一声,道:“那‘丹凤’叶秋白与龙老爷子,昔年本是一对江湖侠侣……”龙飞干咳两声,狄扬改容道:“小弟无意提起龙老爷子的往事,恕罪恕罪!”
郭玉霞道:“家师虽与叶秋白自幼相识,却一直没有结合,十年前更为了一事,闹得彼此不再相见,还负气订下十年比剑之约,这件事武林中谁都知道,你说出来又有什么关系。”
狄扬道:“那‘丹凤’叶秋白与龙老爷子订下十年比剑之约后,一心想胜得龙老爷子,便朝夕勤练一种自西土天竺传来叫做‘大乘三论太阳神功’的秘门内功,据闻这种内功本是昔年佛家神僧‘鸠摩罗什’所创,是以又叫做‘鸠摩罗什大乘神功’,端的可称是武林中的不传秘技。”
龙飞惊道:“这种功夫我也曾听家师说过,自从昔年威震群魔的‘太阳禅师’圆寂之后,此功在武林中便成绝响,那‘丹凤’叶秋白并非禅门中人,怎会修习这等沸家秘功?”
狄扬道:“据我所知,是‘丹凤’叶秋白在无意中得到一本修练这种内功的秘籍,她自然大喜,一心想借着这种功夫来胜得十年比剑之会,哪知她求功心切,欲速则不达,自幼所练的内功,又和此功力大异其趣,苦练年余后,竟然走火入魔——”龙飞惊“呀”一声,变色道:“自从‘丹凤’叶秋白散尽‘食竹山庄’的家财,将‘食竹山庄’的庄院,也让给神尼‘如梦大师’后,家师亦猜她是去寻一静地,秘练绝技,却想不到她竟是走火入魔了。”言下竟然不胜啼嘘。
狄扬道:“她老人家走火入魔后,以她那种孤傲的性格,心里又念着龙老爷子的比剑之约,其痛苦与焦切,自是不言可知,哪知正好她的方外至友‘如梦大师’到了‘食竹山庄’,见她痛苦之中,将身下所坐的云床边缘,都抓得片片粉碎,侍候她的弟子,也经常受到责骂,便劝导她寻一僻冷的高山,建一座可透风雨的竹屋修练,以高山地底的寒阴之气,以及无风冷雨的吹袭,来俏去体内的心魔心火,这样也许不到十年,便能修复原身,或者还能借此练成另一种足以惊世骇俗的内功。”
龙飞叹道:“是以她便在这华山之巅的粗陋竹屋中,住了十年,日受风雨吹袭之苦,为的只不过要与家师争口气而已,是么?”
夜将尽,朝露渐升,竹屋中寒意愈重,众人虽然有内功护身,却也有些禁受不得,想到“丹凤”叶秋白却曾在这竹屋中凄苦地度过将近十年岁月,纵然与她不睦,也不禁俱都为她感叹。
只听狄扬叹道:“叶秋白听了如梦大师的话,便带了她新收门墙的弟子,以及四个自幼跟随的贴身丫环,到了华山,孤独地住在这间竹屋里,坐在这蒲团上,只有她的弟子每日上来陪伴她几个时辰,送来一些饮食,也练习一些武功。”
龙飞皱眉道:“如此说来,这圈套竟是叶秋白所做的了!”
狄扬微微摇了摇头,自管接着说道:“古虹苦心复仇,将古大妹设法送进‘止郊山庄’后,便与我等一起到那已自改为‘如梦精舍’的‘食竹山庄’中去求助——”龙飞浓眉皱得更深,心中更是诧异,忍不住截口道:“那如梦大师,难道与家师有着什么仇恨么?”
狄扬又自摇头道:“那‘如梦大师’虽与龙老爷子没有仇恨,却与‘昆仑’门人‘破云手’卓不凡甚有渊源。”
龙飞诧声道:“这又奇了——”狄扬微一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头,微笑道:“那如梦大师的来历,大哥你可知道么?”
龙飞道:“不知道!”
狄扬道:“大哥你可听人说过,数十年前,‘昆仑’门下有个叫做‘素手’李萍的女中剑客!”
郭玉霞微微笑道:“这名字我倒听说过,大哥你可记得,师傅在说起‘孔雀妃子’梅吟雪的时候,就说起三十余年前,有个素手‘李萍’,为人行事,比起江湖著名的‘冷血妃子’还要狠辣些,只是此人在江湖间引起一阵骚动后,又突然失踪了!”
狄扬微微一笑,道:“武林中人,谁也想不到貌美如花、心冷如铁的‘素手’李萍,竟会出家做了尼姑,而且成了江湖中有名的得道神尼‘如梦大师’。原来这位‘素手’李萍李老前辈,本是为了躲避仇家而消声灭迹,但到了中年,自己也深觉后悔,便落发出家了。她受戒后更是深自仟悔,自觉往事俱都如烟如梦,是以便取名‘如梦’了。”
龙飞叹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位‘如梦大师’,当真是个慧人,只可惜世上有些人做错事后,不知悔改,反而一意孤行,索性惜到底了。其实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知过能改,又有谁会不原谅他呢!”石沉心头一懔,忍不住回转身来。
郭玉霞眼波一转,暗忖:“他又在说给我听的么?”面上的笑容,却越发甜美,道:“这样说来,那‘如梦大师’与‘破云手’本是同门……”
狄扬颔首道:“所以‘如梦大师’就替‘破云手’出了个主意,叫我们一起到华山来寻‘丹凤’叶秋白,那时叶秋白心里正是满怀怨毒痛苦的时候,她听了我们的来意,话也不说,扬手就向古虹及卓不凡劈出了一掌!唉!这位名震天下的前辈奇人,虽已走火入魔,身不能动,但掌上的功力,却仍然惊人已极,我远远站在后面,只见她手掌微微一抬,便有两股强劲的掌风,呼啸着向古虹及卓不凡击来。”
他语声微顿,感叹着又道:“掌风未到,古虹便已乘势避开,卓不凡却动也不动,生生接了她这一掌,只听‘砰’地一声,如击败革,我见卓不凡身躯仍然挺得笔直,只当他内力果然惊人,竟能与叶秋白凌厉的掌风相杭,哪知我念头尚未转完,卓不凡已‘噗’地坐到了地上。”
龙飞道:“这卓不凡想来倒是个硬汉。”
郭玉霞微微一笑,道:“还是我们那位古相公要远比他聪明得多。古倚虹面颊一红,狄扬道:“原来卓不凡虽然接住了叶秋白这一掌,却已用尽了全身气力,连站都站不住了,坐在地上大骂叶秋白:‘纵使你不答应,也不该使出手段来对付我们这些后辈,我们总是与你同仇敌汽,又是“如梦大师”介绍来的。,他坐在地上骂了半天,语意虽是如此,语气却难听得多,他骂到一半时,我们已在暗中戒备,只怕那叶秋白要猝然出手,哪知他骂完了后,叶秋白只是长叹了一声,道:‘就凭你们这样的武功,又怎会是龙布诗的敌手’。
“她微一挥手,便阖上眼睛,不再看我们一眼。”狄扬接道:“于是古虹就站在她身旁缓缓说道:‘我们并非要寻“不死神龙”比武,而仅是要寻他复仇,我们只求达到目的,不计任何手段,是以我们武功火候虽仍差得很远,但成功的希望却大得很。’他也不管叶秋白是否在听,便将我们的计划说了,又说在‘止郊山庄’已有卧底的人,不但可以知道‘不死神龙’的举动,还可以知道他新创的武功。“狄扬微微一笑,接着道:“我们这位古大哥,武功如何,我虽未亲眼看过,但口才却是好到极点,直说得时秋白缓缓睁开眼睛,目中渐渐露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我在旁一看,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
龙飞皱眉道:“叶秋白生性孤做,又极好强,以她平日的作为,唉——我实在想不到她竟然也会想以不正当的手段来达到目的。”
狄扬道:“话虽如此,但叶秋白身坐枯禅,日受日炙风吹之苦,十年比剑之约日渐接近,她身体却仍毫无复原之望……唉!那时她心理自然难免有些失常,居然接受了古虹的建议。”
龙飞沉声道:“什么建议?”
狄扬道:“我们在华山一呆五年,这五年中,各人轮流下山,去探访龙老爷子的消息与武功进境,一面也在山上勤练武功……唉!我也想不到那古虹与龙老爷子之间的仇恨,竟是如此深,他生存的目的,竟似乎全都是为了复仇,以他的年纪与性情,终年在这冷僻的华山忍耐寂寞,难道不觉痛苦?”
“声名、地位、财富、欢乐、声色……”狄扬长叹接道:“这些每一个年轻人都在深切企求着的事,他居然连想也不想,我又不禁暗自惊叹,就凭他这份毅力,做什么事不会成功?”
古倚虹忍不住幽幽长叹一声,轻轻道:“你若生长在我大哥生长的环境里……”她终于没有说完她心里想说的话。
但在座众人,又有谁不了解她的言下之意,狄扬默默半晌,缓缓道:“五年的时日,便在如此寂寞、痛苦与期待中度过,他们终于筹划出一个虽非万无一失、绝对成功,但却是漏洞最小、失败的可能也最小的计划。”“他终于渐渐说到重点,竹屋中的气氛刹时间也!是变得分外沉重。只听他缓缓道:“这计划详细说来,可分成六点,第一、先以‘丹凤,叶秋白的死讯,来激动龙老爷子的心神,削弱他的戒备。”他语声微微停了一停,补充着又道:“谁都知道龙老爷子与叶秋白的往事,叶秋白若是死了,龙老爷子乍闻恶讯,自然难免心神激动、悲哀,而他老人家听到当今世上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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