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抽了抽,真是个执着的女子。就在她要翻过桥栏的刹那,隐在暗处的我撩起袖一挥,一阵狂风袭来,她又被撂倒回了桥上。
这回她该泄气了吧,事不过三事不过三啊。
她蓦然回首,看向我待着的角落,眼中泛起了泪光,撇着嘴都快要哭了。我想她一定是太感动了,这世上居然还有我这般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好人!
哎?不对,她怎么能看见我的?
就在我费解时,不知何处蹿出了几个猥琐又淫荡的黑影逼向那寻死不成的姑娘。眼见着又一出轻薄戏码即将上演,可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我有些迟疑,莫非这次的又是个男人?
我迟疑时,那姑娘显然也看到了这群采花贼。与装柔弱卖乖的留欢相比,这姑娘非常淡定地对着他们道:“快给我滚。”
如果对方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采花贼一定不停留地滚了,可她是个娇艳如花的小姑娘,采花贼十分称职地嘿嘿淫笑着继续上前。
薄薄地寒光一闪,夜间的风都似被冻在了这一刻,采花贼接二连三地倒了下去,独留那姑娘一人屹立不倒,她的手中是柄泛着冷光的短剑。
我瞠目结舌,打眼仔细看去,那几人果真没了生息,可是身上没有一丝伤痕,竟是直接断了魂?
我说姑娘,你不仅死得果断,让别人死得也很果断啊……
她执起刀对着我,眼圈红红地对我道:“为什么你不让我死?!”
第十二章 道长!请自重……
如果说苏耶是个一根筋通到底的耿直姑娘,那么安南南姑娘不是脑筋太多就是完全没脑筋。她的处事逻辑和情绪变化已完全超脱我的理解范围甚至是三界六道了,她已经傲然独立于世外,冷眼旁观我们这群俗人俗仙!
好吧,我废话有点多了。但是我还是想强调,和她相处那么短短一段时间,我已经不知折寿多少……
就在我准备回答她:“其实我是吃饱撑了夜晚出来散步,才一时兴起救了你,你不必太感恩戴德。”时,她将那明显材质不凡的短剑“当啷”一声丢在了地上,扯起嗓子嚎啕大哭。在凄凄夜风中,她那宛若女鬼般飘扬的呼嚎里还含糊不清地夹杂着“为什么你”“修仙”“神仙算个屁”“灭了仙界”之类既暴力又大逆不道,让天帝老头听了简直要砸杯掀桌羊癫疯的话,所能得到的最终结果就是诛仙台上利落一刀。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到时候我一定善良地背过身暂停围观。
我就此判定她一定不是个仙人了,背后甚至还有可能有阴谋反派做撑腰。
因为九重天上的神仙都是闷骚的主,各种各样的闷骚,有如夜君那样披着明骚皮的专情闷骚,有太子君温润如玉的阴沉闷骚,有岁崇板着冰山脸的腹黑闷骚,就杀伤力来看,最后一人更为强大。因为他擅长以奇制胜,在你尚被他禁欲面孔欺骗时,他已出其不意将你一举拿下。纵是你后面悔得拍青了自己的大腿,也是无济于事了。
总结陈词,闷骚的神仙们从不会堂而皇之表达对天帝及其统治的不满。他们只会在腹诽同时,将天帝及他的私生活抽筋扒皮创造无数八卦,再将之流传到人间去,所谓杀人不见血。例如有段时间,人间广泛流传天帝的真实面目其实是个有脚臭好龙阳且在龙阳中处于下方的猥琐神仙。当然之后,天帝托梦给当朝国君,用国君的皇位成功封杀并血洗了当朝舆论和八卦界。
这样叛逆且心狠手辣的姑娘,我想她大概不是妖族就是魔族。鉴于妖族一向明哲保身的做法,那么,她应该是仙家的死对头——魔族了。我神情复杂地看着悲戚不能自已的她,什么时候魔族那粗糙心灵已经敏感忧愁到这地步了?我尚未选择好究竟撒手而去,还是负上除魔卫道的职责砍她一剑后再溜。我的眼神禁不住在她那柄断魂剑上溜了一圈,觉得还是前者比较和谐以及明智的。况且,那几个短命鬼本就是造孽造得没福寿了,死在她手也应了一段因缘。
“你叫什么名字?”她抽噎着低头破拉着嗓子问道,扯住了我将撩开的步子。
我迅速地在阿猫阿狗旺财来福小黑小白里选了一个花名,淡定道:“旺财。”
花名是从事演绎行当所用的,种族仇恨不会在一时半刻消除,我在这个魔族面前注定不能以真面目示她,如此披上一层皮,我两或得一时安然相处。
“安南南。”她红肿着眼睛抬起头,向我伸出一只纤纤素手,又重复了一遍:“安南南,帕子。”见我半晌没话直愣愣看着她,那尚梨花带雨,挂着晶莹泪珠的姣好面容上立刻凶神恶煞、剪水双瞳直竖了起来:“快把帕子给我!磨蹭什么呢?”
我合上脱臼的下巴,看着她陡然红光肆起的眸子,颤栗着在袖间摸了半天,哆哆嗦嗦将一方帕子双手呈上。
她一把揪了过去,粗粗擦着脸上泪痕,嘀咕着道:“真是蠢死了。”
胸中滞郁之气一时难解,我默念几遍大悲咒后发现无用,决定回去吃一整瓶活血化瘀丸来消磨掉这句“蠢死了。”
因同是天涯弃妇人,我和血吞下满腔怨愤。
我瞧了瞧天,风黑无月;我瞅了瞅周遭,寂静无人,于是我便毫无形象席地盘腿坐在了她身边,捅了捅她胳膊:“南南啊,有什么想不开的,没事寻死玩?”
一个魔族要是上吊跳河能死,那么魔界早就成为天帝大一统之下的一块属地了。所以我断定她是在玩儿,不仅玩了那邦倒霉鬼,也玩了我这个纯良姑娘。
“旺财你知道吗?”她吸了吸鼻子,又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而我则是在那“旺财”二字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抖。就听她继续道:“我喜欢上了一个凡人。”
“哦。”我平平应了声,这个我早猜到了。
而后她继续用那种平澜不起的声调道:“他是个道士,他说他不相信魔族有真心,要我证明给他看。”
短暂的反应后,我默默顺了顺气,将一口热血和失了控地心跳安慰回原处。禁忌恋啊,活生生的人妖,哦不,人魔相恋、必遭天谴的案例啊。这还是我活了几万年,第一次亲眼看见啊。我酝酿了会心情,抚了抚她的背:“姑娘,你还是去忘川讨碗水来喝吧。对了,听说地府最近人口激增,忘川水质量有所下降,记得多喝几碗,早喝早超生。”
她此时反倒止了泪珠子,侧首看着我眸里的神采倔强又坚定:“哥哥说过,只会逃避的人成为不了真正的强者。我也觉得,越是想忘记过去,则是你越放不下的证明。”她的下巴微微扬起,语气笃定:“我喜欢他,就必然不会忘记他。我会得到他的!”说罢还举了举拳头,以示决心。
这番豪言壮语让她成功从煽情女角化身为励志戏本里的顽强女主,而我在对那番十分高深的话察觉一知半解后决定对剩下的一半不再执着。不过她果然是有兄弟姐妹的,我好想问她,她哥哥是不是叫安北北……是否还有安东东、安西西?好吉祥欢乐的一家啊。
就在我准备发表“魔族看人类,就和凡人看排骨一样,没人会喜欢上自己的食物。情海无涯、回头是岸”这样的劝导时,突突突三道利矢刺破夜色,拖着三道流光排排扎入我和安南南面前的地上。那冰冷的流窜着蓝光的利刃贴着我的鼻尖,一缕青丝悠悠地断落在地上。
前方一袭蓝色身影踏风破夜而来,纶巾鹤氅一派简静从容,冷冷低磁声乘风入得耳中:“事已言清,你若再多做纠缠,休怪我剑下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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