锏影和钺影还没有开口,纳可烈就开口阻止,“不用了,本来是我打扰了你们的清静……”
纳可烈走了,我嘴角泛起一抹笑。
“主子,你不是在骂我们吗?怎么又突然笑起来?”钺影不解。
“主子口中是在骂我们不懂规矩,实际上是在说那个锡勒王爷不懂规矩!”锏影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笨弟弟。
我赞许地点头,“还是锏影反应快。唉,我这么对他,你们说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他虽然把我抓来,却没有让我吃过什么苦……”
我有些惆怅,看着纳可烈远去的背影,心中油然而生怜悯之感,遇到我这样的俘虏,大概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挫折的事情了吧?
“主子都病成这样还不算吃苦吗?”钺影倒起两条浓眉,气得不可开交,“要是主子好好地留在京师,又怎么会生病?也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模样了!”
我闷闷地一叹,也许,但即使留在京师,也难保证我身上的蛊毒不发作啊,这是,这个蛊毒,我却不能告诉锏影兄弟,免得他们更加担心……
“对了,主子,难得今天好天气,我们出去走走吧。”
打破沉默的氛围,锏影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看着他一脸期待并兴奋的表情,“你遇到了什么高兴事?”
“没有,没有,”他矢口否认,但晶亮的眼神怎么瞒得过我?只要我微微向稍微单纯点的钺影套套话,还怕问不出来吗?不过——也罢,他们陪着我闷了几天,权当和他们一起出去换换环境吧。
闷头沉思,我在锏影和钺影的陪伴下(有他们陪着,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拒绝纳可烈的那些侍卫了),我巍巍缩缩地穿着几层大厚皮袍,一步一喘,随着他们来到了我初次遇见他们的那个酒家。
钺影快速上前,为我打开了厚厚的棉花帘子。跨进去,扑面的热气让我精神一振,浑身陡然暖和了起来,我不禁微微眯上眼,对锏影和钺影一笑,以示嘉许。
“主子,咱们去二楼包间吧,这外头毕竟风大。”锏影担心地看着我,虽然我的嘴唇慢慢不再发紫,但一抹苍白横在几乎透明的脸上,还是格外让人担心。
“我没事,现在觉得好多了,包间没有那么多人,不是更冷么?”我摇摇头,迟疑地道,此刻的我,既贪图人多的温暖,又有些受不了人多所混合的刺鼻味道。
“主子放心,我和钺影都打点好了,那里面空气洁净,又暖和。”锏影温言道。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听从锏影的话。
随着锏影的脚步往前走,越往里走,越觉得心头突然揪了起来,丝丝疼痛弥漫,几乎让我不能呼吸,怎么回事?不会毒性又在这时候发作了吧?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我叫不出声音,锏影就快要进包间了,我扶着墙壁,顾不得冰冷刺骨的感觉几乎要冻僵我的手,我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我扶着墙慢慢地往下滑,浑身无力,意识也有些模糊……
“主子——”锏影一声担心的轻叫传来,我勉强地微微抬头。
一道黑影霎时从锏影身边卷出,狂风一般,把我卷进怀里,瞬间移步,带进了包间里,锏影顺势关门,动作一气呵成,默契十足。
一股浅淡舒服的熟悉香味窜进我的鼻子,我吃惊地睁开眼睛!
眼前,一张依旧俊逸却无比憔悴的脸庞,炙热的双眸如同明耀的太阳,瞬间眩花我的眼睛。
“清歌,”我喃喃自语,“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
怎么会呢?一定是我思恋清歌过度引起了幻觉,清歌怎么可能出现在锡勒的都城里,两国现在的关系无比紧张,清歌出现在这里岂不是跟送死差不多?
想到这里,我晃晃头,想更清醒些,然后再抬头——
依然是那张让我魂萦梦绕的俊逸脸庞,可是,那原本光风霁月的神采中已经悄悄地掺杂了让我心疼的风霜和忧虑。
我忍不住抬起手,抚上这熟悉的脸庞,怔怔地,说不出话。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似乎生怕一个眨眼我又会凭空消失。我们甚至都忘了用人类最擅长最能驾驭的语言来抚慰对方伤痕累累的心灵。
直到此刻才明白了白居易的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真实涵义。
“你——”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几乎是从胸腔中挤出的熟悉声音,嘶哑破碎,那么模糊空洞,甚至一丝断续的哽咽,“怎么瘦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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