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的森林里,没有邻居见到她,家里没有车,所以她不可能跑去别的地方,因为丈夫把车开走了,而且小径上也没有脚印。”
“脚印?”
“那边的山上还在下雪。”
一杯啤酒砰的一声放在哈利面前。
“哈利?你还在吗?”
“我还在,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那里有雪人吗?”
“什么?”
“雪人。”
“我怎么知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你马上开车来主街的甘纳洛斯购物中心外面载我。”
“不能明天再去吗,哈利?我今天晚上排了一些节目,这个女人又只是失踪而已,没什么好急的。”
哈利看着啤酒泡沫满溢出来,像蛇一般沿着啤酒杯外缘盘绕而下。
“基本上……”哈利说:“这件事急得很。”
约翰尼·卡什的歌声逐渐淡去,一个肩宽膀圆的身影走出大门,酒保惊讶地看着吧台上动也没动的啤酒和一张五十克朗纸钞。
“希薇亚不可能就这样离开的。”罗夫·欧德森说。
罗夫很瘦,换句话说,他简直是皮包骨,身上穿一件法兰绒衬衫,扣子扣到领口,领口上冒出枯瘦的脖子。他的头让哈利联想到涉水的长腿水鸟。他的一双手十分窄小,从袖子里突出来,长长的手指骨瘦如柴,不断地卷曲、扭转、绞拧,右手指甲被锉得又长又尖,有如爪子。他的眼睛大得很不自然,脸上戴着一副朴素的钢质圆框眼镜,镜片颇厚,这种眼镜在七十年代的激进分子间广受欢迎。他家中墙上贴了一张芥末黄的海报,里头是印第安人扛着一条蟒蛇。哈利认出那张海报是加拿大歌手约尼·米切尔的唱片封面,属于嬉皮石器时代。海报旁挂着一张墨西哥女画家弗丽达·卡洛著名的自画像复刻板海报。一个受苦的女人,哈利心想。那是一张女人挑选的海报。地板铺的是未经加工的松木,屋里的光线来自老式石蜡灯和褐色陶土灯,灯具看起来似乎是自制的。墙角倚着一把尼龙弦吉他,哈利心想那应该是罗夫的指甲之所以锉成那样的原因。
“你说‘她不可能就这样离开’是什么意思?”哈利问。
罗夫在面前的客厅桌子上放了一张妻子和十岁双胞胎女儿欧嘉与埃玛的合照。希薇亚有一双睡眼惺忪的大眼睛,像是戴了一辈子的眼镜,却突然决定改戴隐形眼镜或去做激光手术。那对双胞胎有妈妈的眼睛。
“她要离开一定会说一声,”罗夫说,“或是留个话。一定是出事了。”
罗夫虽然陷入绝望,声音却依然柔和。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捂在脸上。他的脸又窄又苍白,鼻子显得异常地大。他擤了擤鼻子,发出一声有如小喇叭般的响亮声音。
麦努斯从门外探进头来:“警犬队来了,他们带了一只寻尸犬来。”
“那就开始吧,”哈利说,“你跟邻居都谈过了吗?”
“对,没有线索。”
麦努斯关上了门,哈利看见罗夫的眼睛在眼镜后头睁得更大了。
“寻尸犬?”
“大家都习惯这样叫啦。”哈利说,暗暗记住必须提醒麦努斯多注意自己的说话方式。
“你们也用寻尸犬来找活人?”罗夫的口气近乎哀求。
“当然啰。”哈利扯了个谎,没告诉罗夫说寻尸犬是用来嗅出尸体位置的,它们不会被用来寻找毒品、失物或活人,只专门用来寻找死人,不找别的。
“所以你今天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四点的时候,”哈利说,低头看着笔记本,“那时候你跟女儿去镇上,你们是去镇上做什么呢?”
“我去看店,女儿去上小提琴课。”
“看店?”
“我们在奥斯陆的麦佑斯登区开了一家小店,专卖非洲手工制品,像是艺术品、家具、衣服之类的,直接从艺术家那里进口,也开给他们很好的价钱。店里的生意通常是希薇亚在照顾,但每星期四店里开得比较晚,所以她会开车回家,换我和女儿过去,我去看店,女儿去巴拉特·杜音乐学院上课,从五点上到七点,然后我再载女儿回家。今天我们是七点出头到家的。”
“嗯,在店里工作的还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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