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事我会另外处理。这回我选李烬之,纯粹是考虑大局。大王兄虽然主事多年,却没有实打实的功勋,压不住人,所以这次那么起劲地想蹚着释卢的浑水捞些便宜。结盟风人一事,国中不满的本就大有人在,若是再来个全军覆没,他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米狐兰仍是皱着眉,沉吟道:“结盟的事咱们也有一份,就算大王兄倒霉,咱们又讨得了什么好?”
米狐哲微微一笑,沾着茶水在桌上简单勾勒出三国交界处的边境图,解释道:“咱们明日找机会出去同李烬之碰个头,谈妥之后便让阿汀回去,叫大王兄的人往融洲去碰容府,阿汀自己领人走泽波滩进释卢。容府会替咱们收拾了大王兄,释卢这头,北边本就不在他们手里,这回若能把显庭踢出去,想必他们也不介意咱们分一杯羹。这样同是出战,我们同大王兄一胜一败,岂非高下立判?”
米狐兰缓缓坐回桌边,低头思忖半晌,面色渐渐平静下来,却仍是有些闷闷,不甘心地点点头,努着嘴道:“也有道理,只是便宜了容府。我最讨厌那李烬之,一脸笃定咱们会同他合作的模样,看了就生气!”
米狐哲闲闲瞟她一眼,悠悠然道:“你别意气用事。他笃定也不是没有理由,对咱们来说,容府比显庭好太多,若是顾雁迟知道我们已同李烬之接触过,想必也不会再来打我主意,只怕早下手拿人了。远交近攻本就是常理,帮着显庭打击容府,不过是肥了姓裴的,我们能得什么实利?帮着容府就不同,显庭居于三者之中,一旦削弱,咱们便能从北边捞好处,容府管不着。而容府在北边没有根基,又没有同咱们交战的经验,对上他们比对上显庭轻松多了,对咱们今后大有好处。再有一层,裴初对燎人的态度向来硬得很,顾雁迟这次行事恐怕也是先斩后奏。你瞧他今日从头至尾绝口不提裴初,显庭到底还不是他说了算,他个人做出的保证值几个钱?只怕他一开始就没什么诚意,待这次事一了,多半立刻就要翻脸不认人。容府这头,虽说出面的也并非江一望,但他们与咱们隔得远,彼此无怨无仇,南方本也不像北方这般恨咱们,容府犯不着放着到手的好处不要。而李烬之最近锋芒毕露,同江一望的矛盾已渐渐显出来了,咱们再支持了他,那是火上再浇一把油,他再无可能居于人下。显庭一倒,容府必乱,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米狐兰呆呆地怔了半晌,轻轻一叹,旋即抬起头粲然一笑,说道:“米狐氏中果然没人能与你相比,燎邦在你手上,才可能马踏中原,圆这数百年来的梦。真英雄不能容庸碌者居于高位,当中有多少牺牲,也只能在所不惜了。”
米狐哲淡淡一笑,出神地望着窗外重重殿宇,低喃道:“燎邦之内,无人在我眼中,只不知最终在凤陵山下与我决战的,又会是谁呢。”
夜渐深沉。普日息好容易陪着笑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顾雁迟,面色立即垮了下来,正待回内殿休息,边上一名侍从立时上前提醒道:“殿下,今晚是朔日,得去先王神位前侍夜。”
普日息不耐地挥挥手,答道:“昨晚就被那姓秋的搅得一夜没睡,今天累了,找二弟去吧。”
侍从见他抬步就走,忙追上前低着头劝道:“可顾大人特别交待了,这两日局势不稳,要殿下一定得把该做的都做足,不可再与人话柄。”
普日息登时来了火,劈面扇了那人一耳光,怒道:“顾大人是你哪门子大人?!大事不容我插话,连这等小事都要管?释卢还没改姓裴呢!”
那侍从吓得心魂俱飞,忙跪倒在地连声称罪。普日息吼了几声,也渐渐清醒过来,闭上眼深深吸气,不断告诫自己依附于人,只能忍气吞声。好容易慢慢平静下来,一甩袖往内殿行去,一面粗声道:“我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再去。”
那侍从如蒙大赦,忙爬起来一溜烟跑了。普日息闷闷地回到内殿,“砰”地甩上门,才走两步,却听身后又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过来。他火冒三丈,回身便一掌抽去,劈头大骂:“我说了一会儿再去!”
岂知挥出的手却击了个空,害得他一个踉跄,尚未站稳,却听一名男子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说的竟是风语:“殿下好大的火气,不知我能否为殿下解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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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三十六章 同归(上)
王落一行一路疾奔,直到天色全黑才寻个落脚处歇下。秋往事一路闷声不响地跑在最前,此时又东转西转,一时忙着生火,一时帮着搭帐篷,总没片刻停歇。王落知她心里还有疙瘩,便也不去打扰,在一旁支起锅架亲自张罗起晚饭来。
秋往事心里七上八下,重逢的激动过后,未曾消除的隔阂便又渐渐浮了上来。本以为避不见面便能不即不离、彼此相安地过一辈子,哪知这一场变故却将决定逼到了眼前。虽说自从来了释卢,她所作所为皆自然而然地从容府立场出发,可当真要忘掉一切回到从前,又始终不能甘愿。如今一只脚已是踏回了容府大门,可心里却越发犹豫起来,看着身边几名过去熟识的随从欣喜好奇却又小心翼翼欲言又止的神态,她只觉满腔烦闷,一时生气一时愧疚,恨不能掉头就跑。
她焦躁不定地踱着步,往前一步,觉得对不起过去,往后一步,又觉对不起将来。正自愁得团团转,忽见王落挥手招她过去用饭。她犹豫一阵,终究还是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王落见她面色凝重,如临大敌,心下叹息之余也不免失笑,亲手盛了一碗粥递过,笑道:“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吧?”
秋往事笑笑接过,在她身边隔开些距离坐下,但觉这粥香气扑鼻,却透着些清苦之味,似是添了什么药材。喝了几口,滋味倒还罢了,只是一股甘暖之意直入腹中,将朔夜的浓重寒意由内而外地驱散开来,顿时令人通体舒泰,连日奔波的疲劳也为之一扫。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向火堆边凑了凑,叹道:“这才叫粥,比季姐姐好太多了。”
王落“嗤”地笑出声来,摇着头道:“有瑕这丫头,天生就是只能拉琴的。她做的东西只有阿宿才吃,连无恙都不赏脸,你怎么受了荼毒了?”
秋往事笑道:“那日十月二十七六哥生辰,季姐姐非要亲自下厨,拉我陪她吃了一餐。”
王落微微垂眼,点点头,轻叹道:“这几年也是难为他们俩了。好在如今局势渐渐好了,这次若能再嬴他们一把,咱们就彻底占上风了。而阿颃……唉,至今也是下落不明,他一日在外头,有瑕一日不安全。所以咱们想着,这次事了之后便把有瑕叫回来,不再让她牵扯间士的事儿了。”
秋往事双眼一亮,喜道:“可是这次回去便要替她和六哥办喜事了?”
王落微笑望着她道:“届时免不了要你出力。”
秋往事正欲大力点头,忽想起自己尚未算同容府彻底和解,此番事了之后何去何从尚是未知数,顿时泄了气般矮下身去,低下头小声嗫嚅道:“六哥大喜,我总是要帮忙的。”
王落暗瞟她一眼,伸出一根树枝拨弄着篝火,轻声道:“阿宿一直念叨着,要抢在你同五弟前把事办了,好寻你俩做伴郎伴娘。”
秋往事一听她提李烬之,面色顿时黯淡下来,低着头不出声。
王落见状暗叹,坐直身诚恳地望着她,正色道:“往事,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当日带你下山的是我,主张先瞒着你的也是我。后来便越拖越开不了口。五弟几次想同你坦白,终究还是错过了。当日即望山,只能说是天意,可这次骗了你,我难辞其咎,是我有负于你,对不起。”
秋往事眼中神色复杂,摇了摇头,低声道:“四姐言重了,我从来不曾怪过你们什么。五哥说的没错,即望山的内幕并不难猜,我早就有所察觉,无非不愿对自己挑明罢了。虽说我至今也没法说服自己抛开一切安安心心回容府,可你若问我早知如此,是否宁愿当初不曾遇见你们,不曾随你们下山,这个‘是’字我也真是说不出口。”
王落心下怅惘,想想一路走来的诸般无奈,有片刻只觉厌倦。发丝被朔风撩得凌乱,看似御风飞舞,张扬肆意,起伏之间,却又何曾有半分由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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