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路舟雪找到文书回去时,时间已过了正午,早上跑出去的萧风灼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看着他,瞥见他衣服上的灰尘,张口就道:“路大美人上哪撒欢回来了?一身弄得灰扑扑的。”
路舟雪:“……”他好烦。
“你太多话了。”路舟雪随手掏了掏衣袖,摸出来一颗果子把萧风灼的嘴堵上了,往里走没看见孔雀,便问道:“空青呢?”
“那丫头练剑累了,在午睡呢。”萧风灼道,伸手拍了拍路舟雪肩膀上的灰尘,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明明是给你留的午饭,你倒是会借花献佛,转头叫那小丫头吃了。”
“我已辟谷,不需要进食。”路舟雪道,只是话说出来到底有些心虚。
“呵。”萧风灼轻笑一声,不同他插科打诨了,“你从石渠阁回来?”
路舟雪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跟踪我?”
“要什么跟踪。”萧风灼指了指他灰扑扑的衣服,“你一个刚涅盘的凤凰,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着终庭你有可能去、又恰好有这么多灰尘的地方,不就是石渠阁。”
“你连石渠阁都晓得?”路舟雪狐疑地看着他,萧风灼是妖,奉妖王之命接他回去,应当刚到终庭不久,石渠阁尽管存储的都是一些陈年旧事,但也算是重大机要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终庭连他都放着,没道理就放萧风灼来去自如了。
“怎么会不晓得。”萧风灼不以为意道,“我先把这终庭的四处都摸清楚了才来找你的,实话实说,各处的防守也不怎么样。”
“嗯。”路舟雪应了一声,转身去偏殿打算看他拿回来的文书,至于萧风灼去了什么地方,终庭的机密看了多少,他不在意。
一到偏殿,路舟雪就愣住了,梁上挂了幔帐,床具、桌案、屏风等一切室内家具一应俱全,床上放着柔软的被褥,光是看着都能够预想到躺在上头那令人全身都放松的感觉。
“这些……你做的?”路舟雪回头去看萧风灼,后者点了点头,坦然承认了:“对啊,你这凤凰台空得跟被抢过似的,不止偏殿,别的房间也给你置办好了。”
“多谢。”路舟雪道,他对这些寻常琐事不上心,也没有应该好好布置房间,照顾自己的主观意识,的按照萧风灼的话来说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公主,没有人管就能饿死那种。
“我说路大美人,我这任劳任怨又是帮你带孩子,又是帮你收拾家务的,你就这么一句谢谢啊?”萧风灼乐了,从后面把脑袋支在路舟雪肩膀上,往他耳朵吹了口气。
“那你想怎样?”路舟雪伸手把他推开,揉了揉自己的有些发痒的耳朵,稍微退开些许,完全拿他没办法。
“唔。”萧风灼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随后道,“没想好,这样,你让我跟你住一块儿,我接着给你带孩子,你看怎么样,路大美人?”
“你为什么要跟我住一块儿?”路舟雪怪异地看了萧风灼一眼,搞不懂他是什么毛病,上赶着给人干活。
以路舟雪那活了几万年却依然有限的阅历,暂时还不觉得萧风灼的一系列行为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当年萧月珩照顾他还要精细很多。
“因为我不想露宿街头。”萧风灼振振有词道,“我回不去族里,没地方住,你不跟我回去可以,但你得负担我的住宿。”
路舟雪一听,好像也没毛病,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倒是萧风灼意外地挑了挑眉,抿了抿唇,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路舟雪偏了偏头,心道这姓萧的怎么一天到晚勺颠颠的。
“没什么。”萧风灼只笑,并不解释缘由,“觉得你好看呢。”
“胡言乱语。”路舟雪不理他了,从袖中拿出他放在灵海的文书看了起来。
关于予昭师兄的文书记录很少,只有一卷,上头只记录了姓名,何时拜入太上长老门下,后因欺师灭祖被逐出师门,信息不多,但是路舟雪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太上长老是无情道剑修,予昭他们是兄妹二人修的却是众生道,截然相反的路数。
予昭继承凤凰血脉传承修成了凤凰淬火,巧合的是,在她拜入太上长老门下之前,她师兄因为在岐山的奇遇也阴差阳错学会了这门绝学。
师出同门的俩人,同样学会了凤凰淬火,又同样因为罪过被先后放逐,却偏偏都没死,说没有猫腻,路舟雪自己都不信。
“林曦扬?”见路舟雪对着文书看的聚精会神,萧风灼好奇探头过来看了一眼,然后就乐了,“你怎么在看这家伙的文书记载。”
“你认得他?”路舟雪偏头问他。
“认得啊。”萧风灼干脆挨着路舟雪坐下,“春晖君林曦扬,当年长扬宗太上长老最喜欢的徒弟,要不是后面喜欢上他师尊无心修炼,无双剑客之名哪里轮得到予昭。”
“啊?”路舟雪听懵了,萧风灼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连起来就……“喜欢……他师尊?这岂非是罔顾伦理?”
“这有什么的?”萧风灼显然觉得路舟雪的反应太有趣,托腮笑着打量着他,继续道,“也就是他们人族所谓的正道喜欢这些冠冕堂皇的礼教,背地里兄弟阋墙、父女乱伦的事不晓得做了多少。”
萧风灼顿了顿又道:“路大美人,莫非你也觉得林曦扬所为大逆不道么?”
路舟雪总觉得萧风灼话里有话,回眸瞥了他一眼,抿唇道:“我不知道。”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会不知道?”路舟雪有心回避,萧风灼却不肯放过他,越发逼近,眼眸含笑戏谑地看着他,“棉棉,你耳朵红了。”
“你便没有别的事么?”萧风灼离得很近,路舟雪能闻到他身上露水、桂花和楠竹的味道。
“有啊,带你回去。”萧风灼道,他打了个呵欠,“可是你不跟我回去,那我的确没什么事了。”
路舟雪无话可说,将手里的文书收起来,指了指身后的床道:“实在是困你便去睡会儿吧。”
说着却是自己飘到屏风后换衣服去了,出来时仍旧是一身白,若非这一套衣服的领口收到了脖子,衣摆上绣的是仙鹤而非流云,萧风灼都要怀疑他压根没有换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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