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叩响比尔特酒店中心塔楼最高层的套房时,南希·欧克斯·德·玛瑞尼高亢优美的女音响起了:“门没锁!请进。”看来,她父亲的惨死并没使她提高警惕并注意加强个人保安措施。我走进屋去,发现这是一间十分具有现代气息,布置精巧柔和的起居室。苗条修长的南希·德·玛瑞尼穿着白色的紧身衣和芭蕾舞鞋,一条大腿高抬在空中,绷紧脚尖,恰好指向我。
这是她发明的打招呼的新方法——芭蕾舞训练。她在一把桃木椅子上推了厚厚一摞电话簿,当做训练的栏杆,一只手支撑在上面,另一只胳臂则在空中优美地划着弧线。
她没有化妆,头发随意地挽着,她还是十九岁的孩子,可身上那种半孩子气半女人味的气质却更让人心动。连身的紧身衣外露出的皮肤是被日光浴成的浅褐色.赤裸的双臂十分迷人。
“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继续训练,”她说,“如果我耽误了一天,格兰姆小姐会剥我的皮。”
“格兰姆小姐?”
她转过身去,去压另外一条腿,“格兰姆小姐是我的芭蕾舞教练。这就是我在缅因州过夏天的原因。”
“我明白了。”
“可现在我想到真正属于我的地方去——我丈夫身边。”
我把帽子摘下来,拿在手里,“德·玛瑞尼夫人、请允许我对你父亲的死表示哀悼。”
“谢谢你,黑勒先生。”
天呀,我感到非常不舒服,她的脚尖又指向我了,我真说不出我在这儿的尴尬!
“我把门关上你介意吗?”我问,“开着门让我很不舒服,总是担心会有什么新闻记者闻风而来,从此开始对你纠缠不休……”
她又开始做曲腿练习了。她边做边说:“好的。但我是用假名登记的,没人知道我在这儿。”
我锁上了门,还拉上了弹簧锁,“谈谈吧……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又怎么知道去什么地方找我的?”
“我先回答你的第一个问题。在我的要求下,旅馆的经理帮我指出了你。”尽管她在连续不断地练习,额上已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可呼吸依然很顺畅。
“你的第二个问题,黑勒先生,大英帝国殖民地旅馆是我父亲开的,你在上面留的最近的通讯地址就是比尔特。”
“确实是这样。可你好像对我还有点了解?你对我都有什么了解呢?”
“你被雇用去揭露弗来迪的污点。”她随意地说,而后又说,“服务员一会儿会拿茶给我们的。”
我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再一次把那优美的后背对着我,面向墙壁,轻弯玉腿。
“我丈夫的律师黑格斯先生对我谈起过你,”她接着说,“你提供了一个证据,说凶案发生时,弗来迪就在西苑附近。”
“唔,是的。”
“你能帮我个忙吗?”
“好的。”
“坐到椅子上,好吗?我想做点伸展练习,那些电话簿不够高。”
我叹了口气,走过去把那些电话簿搬到一边,坐到了椅子上。她面对着我,那双漆黑、热情的大眼睛就像一个四岁的孩子一样天真自然。
“怀特叔叔承认是他雇用了你。”她说。
“怀特·福斯克特叔叔?那个律师吗?”问题向我靠拢了。我发觉她的呼吸也有些粗重了,带点儿愤怒、也带点儿骄傲。
“是的。”她说,“昨天在葬礼上我看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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